高台上欢歌燕舞,参加选花魁的姑娘们,全都拼尽全力的拿出自己苦练多日的才艺。胡蝶透过台上帷幕的缝隙一一掠过台下的每一张脸,精致的眉头不禁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没有来。
她收的消息,明明就说他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寻欢作乐。
师兄,你这般自暴自弃,可是因为柳师妹弃你而去?
老鸨一脸沉重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此刻的胡蝶,她不禁冷汗涔涔,湿透了单衣。她咬咬牙,抬起如灌铅般沉重的脚朝胡蝶走去。
“蝶儿姑娘,马上就要轮到你了。”
她紧扭着丝绢,强装镇静的看着胡蝶。
真是倒霉,那个无论刮风下雨,无论雷鸣电闪都来这里寻欢的水大爷,今夜竟是不见了踪影。难道这是天要灭了她么?
早就紧绷着一颗心的白玲珑一听水无痕没有来,脸上立刻扬起了淡淡的笑容。
没来就好,没来就好!
说到底,她心里面还是不愿意看着胡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失去了自我。
胡蝶斜靠在凳子上,神情慵懒的轻抚着涂满鲜红丹蔻修长指甲,红唇轻勾,问道:“人来了吗?”她的声音很轻柔,可就是这么轻柔的声音,响在老鸨的耳中,却如同千斤锤在敲打她的心。
双腿顿时虚软无力,老鸨软软的跪坐在地上,额头上沁满细密的冷汗。
“蝶儿姑娘,饶了我吧。大不了我把银票全还给你。”
“嗯?”胡蝶轻嗯了一声,垂眸看着坐在地上的老鸨,轻笑道:“妈妈,我喂你吃进去的东西,你再吐出来还给我,这还能是一样的吗?”
她在意的不是钱,而是那个三年未见的人。
她要狠狠的践踏他。
从小她就将他视为最重要的人,在暗洞里,他们相知相惜,相互鼓励,相互扶持。如果当时少了一个人,他们都不可能走出那个暗洞。
他们一起执行任务,不时的为对方善后,一起在充满腥风血雨的生活中,快意的相处。
她以为,这辈子她会是他的妻。
她以为,这辈子她会是他最重要的人。
终于,在坠入悬崖的那一刻时,她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自以为是。
她以为的,全都是错的。
被最爱的人抛弃,这种痛,她忘不了!
而,她,也不想忘记!
“这……”老鸨无措的抬头看向白玲珑,脑海中再次闪过早上的那一幕,她翻身跪下朝胡蝶磕头,求道:“蝶儿姑娘,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只要不死,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我只要你……”突然,帷幕轻飘,胡蝶的眼角余光轻瞥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她从容的站了起来,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裙和头发,目光中精光闪过。
“既然妈妈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勉强收下百花院吧,权当是妈妈的失信金。”
等不到她要等的人,却等来了一个意外。
也行!
游戏换个法玩玩,也是行的!
重点是能让那个人痛苦。
“啊?”老鸨愣愣的看向胡蝶,满脸的不敢置信。
要她的百花院?
这跟要了她的命有差别么?
“你想反悔?还是舍不得拿你的百花楼来换你的命?”胡蝶冷瞥了一眼老鸨,“我没有时间跟你耗,如果你不答应,我让玲珑送你一程便是。”
老鸨忍不住轻颤了一下身子,连忙点头:“我答应!待会我就把百花院的房契等文书全部交给姑娘。”算了吧,还是忍痛割爱吧。
如果命都没有了,那这些东西还是一样的落进胡蝶的手中。
怪就怪自己引狼入室。
“嗯,妈妈放心!我只做幕后之主,这里的一切还是交由妈妈来打理,报酬方面,我会从每个月中的净营利额中抽三成给妈妈。”
胡蝶说完,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走向帷幕外的舞台。
舞台上灯光暗了下来,琴声悠扬,空中飘起了花瓣雨,台下的人停止了调情,停止了畅饮,忘记了怀中暖香,全都举目望向这个不同刚才那些姑娘的出场前奏,心里对这个即将出场的姑娘充满了期待。
忽然间,帷幕内甩出了两条雪白的水袖,袖间彩蝶轻舞,衣袖舞动间,一个身穿雪白丝裙的绝色女子从空而降,被她甩开了衣袖和裙摆似有无数彩蝶凌空飞舞,伴随着花瓣雨,让人觉得鼻间隐约飘来了一缕缕的花香……
她发髻上的步摇,手腕上的金铃铛随着她摇曳的舞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那如清泉般动听的声音夹在琴音中,让人不禁沉醉。
琴声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蝴蝶萦绕,整个人犹如那由百蝶戏飞的花仙子,朦胧飘渺,若隐若现的露出玉肌,虽然她就在眼前舞动,可还是让人有一种花中看仙的感觉,感觉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台上舞姿轻盈,身轻似燕,双臂柔若无骨,她手中的长袖似乎有了生命一样,时快时慢,时远时近,她绝美的舞姿,绝色的容颜,让台下的男子全都失了神,目光如痴如醉的看着她。
每每她的长袖轻甩一下,他们就会觉得自己的心脏轻颤了一下。一曲终落,胡蝶收回长袖,微翘着嘴角朝台下的人欠了欠身子。随着她这个微微的俯身动作,台下的男人更是失了心魂,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胸口。
直到胡蝶转身回到了帷幕之后,台下的人才回过神来,顷刻间,台下一阵如雷般的鼓掌声,口哨声,尖叫声。
冯有才回收目光,扭着看向自己身边那个如玉般温润出色的男子,此刻,他一脸的沉醉,一脸的怅然若失。冯有才无声的在心中笑了。
看来此行,总算是有了收获。
他凑到那男子耳边轻言了几句,随即便笑着走向后台。
舞了一曲,胡蝶全身累脱的坐了下来,斜斜的靠在白玲珑身上。这身子远不比以前了,人没有了武功,当真就成是瓷娃娃了。
白玲珑心疼的抽出手绢替她拭汗,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她皱了皱眉,“你的身子骨不比以前,他又没来,你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