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水无痕垂首站在冯有才面前,轻唤了一声。
冯有才蹙眉轻瞥了他一眼,瞧着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冯有才就一肚子都是火,猛的将手中的茶盏朝他掷去。水无痕也不躲闪,任由茶盏砸中他的额头,顿时,鲜血伴着茶水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还不能忘了他,同时也放过自己吗?”他怒瞪着不吭一声的水无痕,继续骂道:“如果我不派人去找你,你是不是连师父死了都不来看一眼?”
水无痕终于动了一下,他抬头关切的看着冯有才,这时才发现冯有才的耳朵上包着白纱布,脸上也布满了红肿的小包。
“师父,出什么事了?”
师父武功高强,这世上能伤到他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
“出什么事?”冯有才怒指着他,“你眼中还有师父吗?”
扑嗵一声,水无痕跪到了地上,茶盏碎片刺入了他的膝盖内,但他却没有皱一下眉头,而是咚咚咚的向冯有才磕了几个响头,“无痕不敢!无痕错了!请师父责罚。”
终于,冯有才心里的气消去了一大半,他站了起来,亲自扶起水无痕,一脸沉重的道:“无痕啊,咱们男人不应该死守着过去,而是应该以立效国家为己任。如今朝中奸臣作祟,你不该袖手旁观的。”
“是!徒儿会谨记师父的话。”水无痕拱了拱手,立刻应道。
冯有才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的点点头,看着他满眼期盼的道:“你是师父最器重的徒弟,为师知道你心里的苦,但是,那种感情还是忘记的好。将来为师一定给你觅一门好亲事,俗说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可是等着抱大胖孙子啊。”
一席感人心扉的话,再配上冯有才情真意切的表情,水无痕心里立刻就充满了愧疚感,连忙点头应道:“徒儿知道了。”
微微颔首,冯有才用力的按了下他的肩膀,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纸条递到了水无痕面前。
水无痕接过纸条,展开迅速的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随后走到一旁的灯前,伸手将小纸条烧成灰烬。他朝冯有才拱手告退,“师父如果没有其他的吩咐,徒儿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冯有才摆摆手。
水无痕刚走了几步,突然,身后又传来了冯有才的声音,“以后少去那些花天酒地的地方,艳儿是不是又去找过你了?”
“三天前曾到竹屋找过我一次。”水无痕如实回答。
轻叹了一口气,冯有才看着水无痕的背影,嘱咐:“以后避着她一点,她今时非同往日,后宫中人可不是一群瞎子聋哑人,半点都由不得她硬着性子来。”
“徒儿知道该怎么做了。”话落,人便消失在冯有才的眼前。
百花院,花媚轩。
胡蝶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愣愣出神,这张脸,认真的对比一下,还是能看出一点以前的模样,毕竟五官就摆在那里。她伸手来回摩挲着左耳,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找不到出来的方向。
“玲珑,你帮我把这个小耳朵除去,我想在这里佩戴一个耳珠。”虽然不起眼,但是,以冯有才谨小慎微的性子,极有可能会让他联想到自己的身上。
柳眉皱了皱,白玲珑走到了她的跟前,“蝶儿,我们虽然只相处了三年,但是,我们情同手足的情谊一点都不虚假。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可是,身之发肤,受之父母,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连这张脸都换了,一点多余的肉,又有什么关系?”胡蝶伸手握紧了白玲珑的手,抬头看着她,道:“我们不仅情同手足,而且,严格说起来,我该唤你一声师父。这三年来,你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分散我内心的仇恨,你将不可外传的医术尽数的传给了我。”
说着,她用力的紧了紧白玲珑的手,“玲珑,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一直都知道,其实你很多时候都不赞同我的决定,但是,为了顾及我的感受,你都无条件的说服自己要支持。那么请你再无条件的宠我一次吧,这个小耳朵我留不得,我相信,我爹娘在天之灵,也一定不会怪我的。”
细节决定成败。
曾经是金牌细作的她,非常清楚这个道理。
往往让人束手无策的事件,要解开都是从细节下手。
“好!我来帮你!”返身从衣柜中取来包袱中的工具,一刻钟都不到的时间,胡蝶的耳朵上就已经多出了一个白晶石珠钉。
收妥工具,白玲珑递给了胡蝶一个小瓷瓶,“会痛吗?你早晚都涂抹一点,三日后即可无疤无痕。”
“玲珑出手,当然不会痛。”胡蝶接过瓷瓶,随手放置在梳妆台上,“玲珑,冯有才身上的毒,该是时候给他解了。过几天,我陪你去一趟将军府吧。”
这几天冯有才的家仆四周寻找大夫,甚至不惜重金悬赏。
相信冯有才是忍不了那噬心的痒痛了,不过,解毒归解毒,她一定会让他留下永远都无法磨灭的记号。
“好,一切都听蝶儿的。”
“春天来了,正是万物复苏之际。我还真是有点怀念咱们无情谷里的那些花花草草,尤其是那棵血树。”胡蝶一脸的怀念,但白玲珑却听懂了她的意思,连连点头,应道:“我也是!”
“院主……”老鸨从院子里跑了进来,她双手撑着膝盖,重重的喘着气。
“何事这么慌张?”白玲珑看着久久都缓不过气来的老鸨,问道。
老鸨喘着气,指着外面,道:“院主,那位水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