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盛况空前的街头求婚,整个过程频频亮相各大荧幕,报刊杂志上都刊登了欧阳舞的大幅照片。标题醒目,内容完整,一字一句,一举一动,淋漓尽致,生动描绘着男女主角当时的神情。
而此次事件的主角,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
倾舞落荒而逃,躲进了洛杉矶她前世的海边小筑,将所有的烂摊子丢给欧阳墨处理,这算是对他成为帮凶的惩罚。
因为L国皇室派人赶到华夏国,约翰森只好黯然离开。
倾舞在与他分别的时候,歉意地对他说:“约翰森,对不起!我们可以一辈子患难与共,同生共死。唯独感情,恕我无能为力。”
约翰森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那枚钻戒留给了她,说是当作给他一个念想。
几乎每天每日,D市花园别墅门口,都驻守着大批媒体记者,令欧阳家无奈到了极点。
老爷子这些天可谓是怒火不断。此时,他在大厅来回的走着。嘴上不断叨念着:“臭小子,都怪你,害的小宝贝离家出走,哼!”
欧阳墨闭着眼,充耳不闻,知道老爷子又开始发作了。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为何如此憋屈?
小舞儿送他一个硕大的烂摊子不说,还上演一出离家出走的戏码,至今音讯全无。
那几个兄弟一见到他,就噼里啪啦狂轰滥炸。就连Y国留学的齐端、部队服役的秦翼和章翰之,都没放过他,居然说他是‘卖妹求荣’的小人,他可真是比窦娥还要冤!
137步兵师部,廖辉看着眼前不断抽着香烟,满脸胡渣,颓废不堪的李强。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强子,甭这样。现在不是没个准信吗?欧阳老首长不也在部队里说过这是一场误会吗?”
李强沉默不语,见她回来了,他很高兴,可却从未料到会是通过传媒报道所得知的消息。
他的心很痛,痛到无以复加。他想去找她问清楚,可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质问?如果她真的应了求婚,成了王妃,他更没资格出现在她的面前。以什么资格,她曾经的教官吗?低沉嘶哑地道:“她很早就回来了?”
“回来有两个星期了,我们是在撩人夜色碰见她的。当时听她提及最近有同学过来,会很忙,等过了再联系。”廖辉点了一根香烟,情绪也有些不在状态。
这几天,欧阳舞的名字,几乎时时刻刻响彻耳边,全球瞩目的盛世求婚,王妃的殊荣…那般遗世独立的风华,嘴角划过一丝苦笑。
“那我便等她。”李强摁灭了烟蒂,身体有些摇晃,一脸黯然的往外走去。
廖辉重重叹了口气,他说李强苦情,自己不也一样吗?而他却只能偷偷摸摸地藏着爱着,好累好累,却又甘愿如此。
华夏国首都J市
20个小时前,倾舞便接到国际刑警组织驻华夏国分部的来电,立刻搭机赶往到J市。
组织大楼三楼的多功能会议大厅,当她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转了过来,眼中全是打量与兴味。
组织负责人庄凯瑞慎重地道:“这是我们的新成员,欧阳舞警官。我想大家都应该知道,她来自M国西点军校,中校军衔,双学士,成绩是全校最拔尖的,以后大家要团结合作,知道吗?”
众人应声答道。他们对眼前的女子,当然不陌生,最近可谓是轰动全球的焦点人物。
倾舞找了个空位,眼神冰冷地扫了一圈,清冷地道:“我是欧阳舞,以后请多指教。”随即坐了下来。
庄凯瑞眼中划过一丝满意之色,既而坐下,开启了与其他成员国的视频会议。
坐着开会的倾舞,认真听着会议中讲诉的一字一句。
顷刻间,她面如死灰,眼若空洞,整个人犹如没了魂的躯壳。耳边魔怔似的不断重复着“赫连司大婚”、“R国山本家族族长之女”、“妻子山本米惠”、“奉子成婚”等等的字眼。
“所以这次行动分为两组。A组负责全程跟踪并监视,由华夏国出发,受邀前往的黑势力份子,一旦发现有犯案人员,立刻缉拿带回,事态严重,可当即格杀;B组负责严查并收集其帮会组织,在华夏国的一切犯案记录,特别是与R国山本家族有联系的黑帮组织。”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庄凯瑞长官严厉地说道。
倾舞被他严肃的语气给拉回了神,又将心思转回当下,倾舞被分到B组,留守华夏国收集罪证。
接下来半个多月时间,倾舞将自己麻痹在工作之中,使她没有时间去思考任何事情。
冲锋陷阵,英勇杀敌,她都是冲在前线,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因此这次B组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不光将国内几大黑势力,大肆清洗了一番,还将与R国山本家族有联系的黑帮组织全部歼灭,并成功解救出,大批正准备贩卖到R国的妇女及儿童。
回到B市,已是半夜,天空下着漂泊大雨,犹如倾舞此刻沉重的心情。
原本计划行动结束后,立即前往罗马,找赫连司问清楚,可当她亲眼所见,那一幕幕婚礼现场的影像,她整个人便彻底崩溃。
昨夜完成任务回来报道的A组同事,将监控下来的影像播了出来。
那场婚礼的画面就倒带般重放在她的眼前,如同一把把带毒的利刃,不停扎进心脏。当时的她,除了痛还是痛。
看着山本米惠那张与她前世一模一样的脸,她感到极其讽刺。紧接着,见到赫连司小心翼翼搀扶着腹部凸起的女子,为她戴上象征夫妻的戒指,以及当众拥吻新娘的片段。
她笑了,笑的比哭还难看,这就是她爱了两世的男人,这便是她一直坚若磐石的感情。
他曾经所承诺过的‘今生唯独你一人’,他的那句‘全世界只有他赫连司配给她幸福’的霸道宣言,一切的一切都变成苍白可悲的笑话。
倾舞坐在出租车上,目光迷离地望向窗外,突然开口道:“停车。”
司机微怔,有些莫名其妙,这里是滨江大道,高架桥上,这女子要在这里下车?“小姐,你确定在这里…”
“停车。”倾舞清冷地打断他的话。
司机无奈地只好停车,摇了摇头开车离去。“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倾舞沿着滨江大道的高架桥上,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眼神空洞,任由雨水肆无忌惮地冲刷着她,仿佛借着雨水冲刷她的心痛、她的悲伤。
往事历历在目,泪水早已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再也无力擦去脸上混杂着雨水的眼泪。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只是感到全身虚脱无力,缓缓跪坐下来,双手紧握成拳,用力砸进地面,好似当成赫连司一般。
歇斯底里地大声嘶喊着:“赫连司,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就是因为那张脸,你就将曾经的爱,通通转移了吗?她不是我,她不是倾舞?你难道不知道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廖辉与崇超刚吃好宵夜出来,原本计划寻处地方小坐一会儿,就遇到这突兀而来的磅礴大雨,他俩也只好开车回家。
路过滨江大道,两人都被路边的这一幕吓住了,只见跪坐匍匐在地的女子,全身早已湿透,狼狈不堪,周身满是鲜红,掺杂着鲜血的雨水,溅起层层水花。
驾驶位上的廖辉,打开车窗,开口说道:“这位小姐,你…”
“滚!”倾舞阴寒的声音响起,犹如来自地狱深渊的魔鬼。
廖辉被这一道渗人的吼声怔住了。不对,声音很是耳熟,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发现身影也十分眼熟。赶紧下车,吼道:“欧阳舞,你在干什么?”
“滚,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倾舞此刻恍若未闻,依旧低垂着头,沉溺在她的世界中,一片晦暗。如果可以,她现在只想杀人。
崇超也急忙下了车,冲上前,蹲了下来,抓起她的手腕,见她手背上的鲜血不断外涌,有些地方都能看到指骨。大声地咆哮:“你在干什么?”
倾舞挣开他的挟制,嘶哑地吐出:“别管我。”
廖辉上前搀扶着欧阳舞的手臂,“别闹脾气,快起来,先去医院。再这样下去,你的手就废了。”
倾舞看着自己的双手,讽刺地笑了,低沉沙哑地说:“重要吗?”
崇超见着面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女人,她怎么会如此这般?
没好气地骂道:“不重要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对得起你爷爷吗?对得起那些爱你宠你的人吗?你想过被你折磨的快要发疯的李强吗?你平时嚣张狂妄的劲儿,死哪儿去啦,啊?”
倾舞顿时眼泪流的更凶了,是啊,她如今还有家人,那个慈祥亲切的老人,毫无保留的付出,全心全意的爱着她、疼着她、宠着她、由着她。
猛地抬起头,她紧锁面前吼她的这个男人,隔着雨帘,脸上用力绽放出一抹浅笑,“谢谢你!”随后整个人便昏厥了过去。
B市第一医院的VIP病房里,崇超和廖辉坐在沙发上,紧紧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孩,神情有些恍惚。
李强坐在床边,目不斜视的看着眼前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舞儿,轻轻握着她被包扎过的小手,揪心不已。
他幻想过无数种两人相见时的场面,却万万没料到会是这般情形。
刚才接到辉哥的电话,一路飞奔赶过来,中途不知连闯多少个红灯,才抵达医院,终于见到了这个让他日盼夜盼等了四年的人儿。
昏迷中的舞儿脸色苍白,眼眸红肿,憔悴不堪。盯着他手中握着的小手,想起刚刚看到的伤痕,清晰可见的指骨,她为何要把自己伤成这般?低沉地开口:“辉哥,舞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是在路边发现她的。”廖辉淡淡地说。
崇超紧锁床上沉睡的女子,想起刚才她在雨中,那抹凄美的笑容,让他都感到疼。
到底是什么原因,令她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她最近不是该开心吗,L国的未来王妃?“医生说她明早才会醒,你说,我们需要通知她的家人吗?”
廖辉蹙眉,思量了一番,“还是等她醒来再说吧。”
三个男人就这样安静地坐在病房里,目光齐齐望着那个让他们心疼的女子,心中满是疑问与不解?
当第一抹晨曦照进房间,病床上沉睡不醒的人儿,睫毛不停颤抖,嘶哑呢喃出声:“水。”
李强一夜未合眼,见她醒来了,立刻转身倒水,坐在床边,轻轻搀扶着她起身。
倾舞眼睛半阖,凭着本能喝了口水,然后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面前这个一脸胡渣的男人,他的双眸布满血丝,整个人便怔住了,四年未见他,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忆起曾经与他的种种,他的天真,他的咧嘴一笑,他的大大咧咧,让她心酸不已。
回想昨晚那个骂她的男人,说她把李强折磨的快疯掉了。突然想到,李强自是看见最近的那些报道了吧?真是个傻子,泪水顿时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不断地滑落下来。
坐着的两人也被惊醒,双双走到床边,见她泪流不止,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舞儿,你别哭呀!我弄疼你了吗?别哭,别哭,你一哭,我…”李强从未见她哭过,这突如其来的泪水,让他心如刀割。
倾舞缓缓抬起手,抚上他满是心疼之色的眼眸,嘴角轻轻扯出一抹弧度,嘶哑地道:“值得如此吗?真傻。”
李强将她受伤的小手捧在手心,如同那一年在第一学府那般,轻轻落下一吻。苦笑地说道:“我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