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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秦夕有记忆以来,她就一直是在苏家的。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了把那里当做是自己的家。是的,是当做。因为那里,其实她也不知道算是什么。苏家的爸爸妈妈,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是知道的。只是,他们一直待她像自己的女儿一样的好,甚至比自家的三个儿子还要好。

妈妈说,她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妈妈对她很好,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家里面男孩子多,也因为有了这么个柔软可爱的小姑娘而变得有了些人气。就是在这样的家庭里,秦夕一步一步走过来,长成了这么个优秀骄傲的女孩子。

只是年龄大了些,她略略地有些明了,妈妈,不喜欢最大的哥哥。没有人告诉她什么,只是她生来性子就敏感,慢慢地总会察觉到什么。

秦夕终究是个聪明善良的孩子,在有了这个认知以后,她就更加地对大哥哥好,跟他亲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止发现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东西黏上自己的呢?每每思考这个问题,他总是无奈地摇头。不知道,可能自从看到她围在自己身边打转儿的时候,他就没想过要拒绝。是的,这么娇嫩的小丫头,他怎么忍心看着她不高兴?她爱跟着就跟着好了。总归是多花些时间,用点儿耐心,就可以哄好她。

他不记得,但是秦夕记得,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哥哥的不一样的。

苏家有三个兄弟:苏止、苏哲、和苏毅。二哥苏哲,是个欢闹性子,整日里嘻嘻哈哈的,花边新闻一大堆,总是爱捉弄着秦夕玩闹。秦夕跟他也是没大没小的,两个人凑一块儿总归是做不了什么好事儿。三哥苏毅,每日里清心寡欲的样子,忙忙碌碌地为了事业,在外面的日子总是比在家里的时间长。秦夕很少见到他,每次见了,各自也只是笑笑了事,不太欢闹在一起,潜意识里她总觉得看不透他,所以,也不太敢亲近。

只有苏止,秦夕从不管他叫大哥,都一直哥哥地叫着。苏止也没太在意,只是日积月累的,这样子纵着她。秦夕不管他什么心思,她有自己的小九九。

有一次被妈妈带到房里来,认真地教导她。前前后后说了很多,秦夕只总结出了一条,那就是不要跟苏止走得太近,他不是个好人。

秦夕不解,怎么会呢。哥哥都不是好人,那谁才算好。

5岁的时候,隔壁大院子里的小孩子们嘲笑她,说她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说她是被苏家领养来的外来户。她哭着跑回家,一头就撞上了正要出门的哥哥,是哥哥问清了缘由后,带着她出去,狠狠地教训了一众孩子们。后来,大人们来到她家里,拉着自家孩子被打伤的小胳膊小腿儿来理论,是哥哥替她背着黑锅,爸爸硬是把皮带都给打断了,哥哥都没有吭一声儿。

事后,苏止被关在了黑屋子里反省,爸爸不准他吃饭。小小的秦夕哭得惨兮兮的悄悄潜入房里,给哥哥一块儿自己藏起来的面包。她永远不会忘记哥哥温柔的笑脸,以后的若干个岁月里,即使她再苦再难,只要想到曾经有一个这么温暖的男人这样安静地守护过自己,她就倍觉心安。哥哥摸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笑意嫣然:“乖,不哭,我们夕夕是所有人的公主。不要听他们乱说。”

“都是夕夕的错,都是夕夕不好,害哥哥挨打……”秦夕抽抽搭搭地后悔,若不是自己,绝不会连累到哥哥受这莫名的罪。

“夕夕没有错。”苏止的声音依旧温润,“我们夕夕是最好的孩子了,是不是。没有人可以让你受委屈,只要哥哥在,我一定会保护你。”直至今日,秦夕都能清楚地记得,少年护着自己的样子。那样的眉眼,是最令她心醉的样子,她一下就陷入其中。

其实后来的许多个日子里,苏止都没有再做过那样冲动的傻事。只是,默默地守护着自己心里的小公主却一直都是他坚定不移的信念,很多年后,一直不变。

15岁的时候,是每个女孩子感情最懵懂的时期。秦夕懂,苏止更是懂。

于是,每天接送她上学放学就成了哥哥的必修课程,顺带着帮她拦截所有的情书和那些年轻不懂事的男孩子。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哥哥总是站在我面前。他很高大,站在那里,那些男孩子们就不敢上前了,顶多有几个胆子大的冲我说喜欢我。哥哥就本着脸,什么都不说,那些男孩子就都乖乖地吓跑了。呵呵~”说起这些,秦夕眼角眉梢都是笑容,那是跟如今的成熟不同的,是只属于年少时的简单、快乐,和美好回忆。

楚衍看着她那么张扬的欢喜就心里憋得慌,他嫉妒,嫉妒那些她年少的日子里,有另外一个优秀的男人参与着,而他,一直都不在。“可他是你哥哥,你们永远不能够在一起。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你们,终究是兄妹。”楚衍抿着唇,傲娇地说。是的,这样的事实,足以摧毁她所有的爱恋。

“可是哥哥,他也不是妈妈的孩子。所以,我们根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知道他说得极对,可秦夕还是怀有一丝的幻想,她不愿意承认,就因为这些根本就不存在的弯弯道道,她跟哥哥就不能够在一起。

“那么,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他为什么不要你?”楚衍问的犀利。

“哥哥没有不要我!”秦夕的眼睛里闪过伤痛,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只是,不喜欢我。他只当我是妹妹,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他怎么会不喜欢我呢,我那么喜欢他。是他告诉我,他会一辈子照顾我,我是他唯一的公主,是他不允许我收任何男孩子的情书,可是到头来,他又不要我……”秦夕的神色有些茫然,她猜不懂苏止的心思,从始至终,从没懂过。他以为,他是默认了她的追随,到头来,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楚衍心疼地把独自伤怀的小姑娘拉入怀里:“没关系,他不要你,我要。他给你的伤痛,我都一一给你修补好了。”他心里是庆幸的,他的小姑娘可以等到现在,等到他,他多么幸运。“宝贝儿,你看,这么多年,你的身边都没有像我这么优秀的男人,所以,才会被你的哥哥蛊惑了内心。你要是早些碰到我,估计早就爱上我了,根本不会有这些麻烦的事儿,是不是?”楚衍眨着眼睛,一双桃花眼目光流转着。

秦夕本来陷在自己伤感的情绪里,听着他自恋的话语,再也无心想着其他的。这个男人,自从遇到他以来,自己似乎,笑得多了,连日来的烦恼和被拒绝的忧愁仿佛都减少了许多。

“你,跟我哥哥,是不一样的。”秦夕看着他,很认真地道。从眉眼,到性格,任何地方,都是不同的。苏止内敛,楚衍张扬,完全是相反的两个人。

“我当然知道。”楚衍眯着眼睛,“他这辈子,就只能是你哥哥。而我,却是要跟你共度一生的人。”

“呵~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认为,我和哥哥一定是共度一生的人。”现在却一个人流落在外,想来真是讽刺。秦夕有些伤感:“所以啊,你看,共度一生,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这样的难。谁知道以后的日子里会怎么样呢,或者,明天,你我就相忘于江湖,各自天涯了。”她的语气淡淡的,带着某种满不在乎的感觉。实际上,她只是觉得什么都抓不住,除了自己,那倒不如管好自己的心,不再沉沦,也就不会失望。

“不许你这样说。”楚衍皱眉,“夕夕,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地对待我们两个的感情。我可以帮你忘掉那段不美好的回忆,而你,一定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为什么你总是要气我,你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天,是不是都在想着如何地离开我,嗯?”

“我的回忆都是美好的。”秦夕倔强地咬唇,她的哥哥,不管怎样,都是她努力想要靠近的人,他疼她惜她,这就足够。“唯一的遗憾,仅仅是我20岁生日的时候被拒绝。但那也只是遗憾,哥哥,他是爱护我的,他其实,不会想要我伤心。”

“秦夕,你这是在自我安慰,你明明很伤心。”楚衍打断她,“倘若他真那么温柔体贴,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样做会伤你的心。如果是我,我根本就不会。”

“可能,哥哥有自己的苦衷。”秦夕辩解,“那样的场合,是我不给自己留退路的,一切,都不怪他。”

“秦夕,你……”楚衍不想跟这个小丫头再多争执,免得更加生气。“好了,不说了,我不该问的,又让你伤心一回。”他低低地叹气。“以后有我,我保证,给你最好的幸福。夕夕,你要相信我。”楚衍亲亲她的小鼻子,这个小东西啊,倔强起来他根本都应付不来。

“楚衍,我不能保证一定会爱上你。我,终究是个有初恋烙印的人,而且,我这个人很认死理的,认定了一个人,很长时间都无法改变,而且,你真的跟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我没有办法把你想象成他。”秦夕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情况。她知道她必须明确立场,否则,这对两个人都不公平。

“你当然不能把我想象成他。”楚衍皱眉,“我才不要做别人的替身。我的小公主,只有我才是你的王子,我要你全心全意的,都是我的。”他默默地道。

“楚衍,那我们,就试一试,好不好?”秦夕最终还是心软了,这样霸道的男人,她甚至不舍得再推开他。他的怀抱很温暖,一如她贪恋的。“如果不行,如果我不够好,那我们,就分开,到时候,你一定不要拦我。那样,我们都不会幸福。好不好?”她的声音低低软软的。

楚衍不说话。实际上,他能说什么呢?长这么大以来,他第一次认定了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地就放手,就算彼此折磨,他也不愿放开。“我尽量。”半天,他才做出最大的让步。

这个尽量,日后秦夕才明白,根本就是不可商量。楚衍,这辈子都是她放不下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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