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大殿中的梅媚心等人突然陷入迷宫似得,看似离墙角的格架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却总是走不到近前。不但如此,殿中像是有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跟青鸾阻隔开来,任凭怎样尝试都到不了她的左右。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青鸾突然在殿中像是被人摄去了魂魄一般,任怎样呼喊都没有回应。
青鸾经历过了四季的时间在梅媚心等人所经历的只是刹那。
他们觉得面前刺眼的光芒一闪,那道无形的屏障撤开,而方才还是孤零零站在那里的青鸾却被一个不陌生的男人搂在怀里。
殿中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是殿外的积雪寒冰正在慢慢消融,随着冰雪消融,苍翠之林的参天古树露出干枯许久的树干枝杈,树下黑黝黝的泥土因为雪水异常湿润。
苍翠之林深处,天命人倚在一棵四人环抱都还嫌不够的树下,更显得他身形矮小,天命人对他身后跟着的小太监说道,“她真的解除离国千年冰封,盛旻两州从此又要热闹不少。”稚嫩的童音满是苍凉的嘲讽。
话音刚落,天命人头顶干枯的枝桠悄然抽出一条新枝,嫩绿的新叶随即绽开,蔓延至整个苍翠之森,乃至离国全境的花草都被唤醒,复苏,纷纷展露新颜。
离国一派欣欣向荣的美景,天命人实在无心留恋。他怅然若失的冲着身后随侍做了个速速离开的手势。
小太监躬身领命,从衣袖中掏出一方红木盒,几经折翻成一顶软轿,天命人喟叹一声坐入轿中。
几人将软轿扛在肩上,脚尖轻点腾于半空之中,朝着风倚方向急速而去。
殿中一干人等都奔到青鸾切近,尤其夜濯涟甫一见离惊鸿激动的几次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苏凤璃不管那些,冲上前来扯住青鸾的衣袖愤愤说道,“大胆狂徒,快放开本宫的爱妃,否则……”
“还请太子自重。”青鸾没等苏凤璃说完,抢先冷冷回道,顺带甩开他的手。
离惊鸿面露得色,爱怜的望着怀中的青鸾,谁知青鸾这边甩开了苏凤璃的手,那边也顺势挣脱开离惊鸿的怀抱,站到他身侧,依旧冷冷说道,“也请陛下自重。”
离惊鸿跟苏凤璃谁也没讨到便宜,各自都碰了一鼻子灰,正尴尬,夜濯涟上前一步拜在离惊鸿脚下,“王上,请受濯涟一拜。王上,别来无恙?”夜濯涟殷殷望向离惊鸿,眼中满是久未曾见的想念与关怀。
凤无源也蹒跚着来到夜濯涟身侧,摸摸索索跪拜离惊鸿。
故人相见,惹得离惊鸿不胜感慨。回想起千年前的和睦岁月,更是唏嘘不已。
苏凤璃跟梅媚心闻言却都吃惊不已,心想传说中的离王竟然会再次现世,这要如何是好?两人对视一眼,苏凤璃明白形势有变,也暂时儿女情长放到一边,静待事情发展。
几人寒暄过后,青鸾上前一步恭敬说道,“陛下,此次我等前来离国,意在无缘金。”
此言一出,离惊鸿愣在当场,他怔怔的望着凤无源说道,“无源,你真的甘心为主牺牲至此?”
青鸾跟夜濯涟都不明白离惊鸿话里的意思,疑惑的望着他们,希望两人能解释清楚。
“青鸾你有所不知,当日你自绝于阵前,濯涟为保你半点灵识亦追随而去。剩下无源独留世间,悲恸不已,他的双眼也因此不能视物。
寡人仍记得,当日他手捧濯涟碎骨班师而回时的情境。”离惊鸿的目光一下变得悠远迷离,墨黑的瞳仁里闪烁着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他回返之日,既是寡人冰封离国之时。无源亦曾想要追随寡人……”
“王上,别再说了。”无源眼中含泪,哽咽阻止道。
离惊鸿拍拍无源肩头,笑说道,“既然青鸾想要,你为何不把来历说给她听呢?”
“无源的命都是主人的,更何况无缘金?”
“无源,到底是怎么回事?”夜濯涟着急的问道。
离惊鸿喟叹一声,继续说道,“无缘金便是无源的凤羽,他所以不能变化形貌正是因为他脱下凤羽冰封于此。青鸾,你当真要取无源的凤羽?”
离惊鸿磁性的声音此刻听来像是个炸雷在青鸾耳侧嗡嗡作响。
一切皆因瓷生而起,他究竟是忠还是奸?他必定知道无缘金的来历,却指明要其充作酬劳。
青鸾攥紧了拳头,心中愤恨无处发泄。她望着垂眸不语的凤无源,生出无限怜惜。
“无源带上你的凤羽,跟我回御珐,找那老匹夫算账!”青鸾气哼哼的又再看向苏凤璃继续说道,“师傅的伤一定要让那老匹夫治了才算!”
说完掏出血玉,这一看不要紧,血玉的颜色变得清浅不少。想来是离国接触冰封之后,时间也跟御珐同步,而瓷生的能力也不足以控制。
青鸾见时间所剩无多,心里更加焦急。
夜濯涟想来唯青鸾之命是从,急吼吼的带着凤无源去取无缘金。其他人也不敢多言,唯独苏凤璃沉默半晌,见离惊鸿张口青鸾闭口青鸾,又跟凤无源夜濯涟旧谊甚深,自然嫉妒,但碍于青鸾不敢多言语,只能在旁边生闷气。
不多时,凤无源捧着方黑檀木匣回到青鸾身侧,木匣的缝隙中隐约有毫光显现。青鸾也不想久留,毕恭毕敬的向离王辞别道,“离王陛下,离国冰封初启,百废待兴。本宫也不能多耽搁,事关人命,还望陛下见谅。”
离惊鸿闻言,眼中满是不舍,他定定的望着青鸾,只恨相聚时短,分离太长。
青鸾深施一礼,带着随侍众人退到殿中一角。夜濯涟同凤无源也是深深一礼,同离王道别。青鸾不等他们两个,将血玉用力掼到地上,随后一扇若隐若现的银光大门开启,众人鱼贯而入,没了踪影,银光也瞬间不见。
离惊鸿就像做了场梦,含情脉脉的望着青鸾窈窕的身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