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分明就是离惊鸿!
青鸾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转身一看,只见离惊鸿身着暗红色常服,头戴白玉冠,眼中满是欣喜的望着她,其中不乏深情。
凤无源跟夜濯涟一见离惊鸿忙不迭的几步迈到他身侧,亲亲热热的问长问短。
青鸾一见他俩狗腿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要黑。
“青鸾。”离惊鸿的目光越过夜濯涟他们,满是期待的唤她一声。
青鸾舒了口气,定定神,不咸不淡的微微垂首,礼貌的问候道,“离王,好久不见。”
青鸾有意尊称拉开两人的距离,离惊鸿却丝毫不以为意,仍然热情的向她走来。
“听说你们来到离国境内,我便特意在此等候。”离惊鸿说道。凌云沿途异常高调,就算他不是故意查探也能知道。
两州八国中数凌国最为神秘,这一次凌云又似是有意带青鸾归国,不知道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离惊鸿实在放心不下索性跟来一探究竟。
尤其凌云一路之上挥金如土,也让离惊鸿起了警觉。即便有钱也没这么个花法的,更何况凌国一向行事低调。凭她一个逃婚的公主,竟敢张扬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若说她没有企图离惊鸿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离惊鸿站到青鸾身侧,若有所思的望着渐行渐远的沉香木马车,沉声说道,“青鸾,不论如何境地,我都不会让你受到哪怕一丝伤害。”
对于离惊鸿的深情表白,青鸾并不领情,撇撇嘴,小声嘀咕,“离王陛下别总跟着乱搀和就算万幸了。”
离惊鸿听了非但不生气,反倒觉得青鸾既可爱又俏皮,与以前威风八面的她相比别有一番风情。
在面对离惊鸿的时候,青鸾不知为何总会有少少心虚的感觉。她甚至不敢接触离惊鸿灼热的目光,不敢望着他的眼睛说话。这让青鸾在离惊鸿面前总有说不清的自卑感跟挫败感。
青鸾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没用,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偏偏一见到离惊鸿就像是遇到命中的克星似得。
她越是排斥这种感觉,对待离惊鸿的态度就越是恶劣。
“离王既然来都来了,一起去也未尝不可,是吧,皇上?”夜濯涟最擅长插科打诨,最后几个字尾音拖的长长的,像是捏着鼻子说出来的。
青鸾只觉得娘风阵阵袭来,吹得她身上起了一层酥皮疙瘩,嫌恶的咦了一声,“濯涟,你能不能不恶心人?再敢这样你立马回御珐当你的上马石,别跟着出来丢人现眼。”
青鸾冷冷的丢下这句话,谁也不搭理自顾自向前走。她把对离惊鸿复杂的情绪都宣泄在了可怜的夜濯涟身上。
夜濯涟盯着她的背影,冲凤无源努努嘴,不满道,“看见没,前边那位现在是会走路的冻柿子,摆明了生人勿近,咱俩啊,真是命苦。”
凤无源小心的嘘了一声,刚想提醒他青鸾的耳力好的很,就听青鸾大吼一声,“夜濯涟,你当我的耳朵是喝水用的?”
夜濯涟一愣,正对上怒气冲冲转身回望他的青鸾,浑身上下满含戾气。夜濯涟跟凤无源两个不由自主的打个冷战,马上变的温驯乖巧,低头迈着小碎步往前挪动,看都不敢看青鸾。
青鸾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回身大步流星的奔着客栈走去。
一路上,四人无话。
待到了客栈门口,青鸾更是憋气。外边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大多是来向凌云荐宝的,还有些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凌云自然来者不拒,坐在客栈正中逐样拣选着。青鸾看的多了,也总结出经验来了。名人字画,官窑瓷器,凌云一概不要。
凌云只喜欢珠子,甭管什么物件,只要上边镶了哪怕米粒大小的珠子,她都一概收下。
所以,荐宝的很快就被她刷下来一大半。剩下几个都是跟珠子沾边的。
而其中最引青鸾注意的,是个一身褴褛,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布满老茧的手里捏着颗指甲大小的珠子。那男子像是察觉到青鸾投向他的目光,看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把珠子放在掌中扒拉几下,让青鸾看的更加仔细。指甲大小的白色珠子,不像玉石玛瑙,也不像是珍珠翡翠,青鸾盯着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用胳膊杵了杵旁边的凤无源,努努嘴引他看向男子那里,示意他认认那珠子到底是什么。到底凤无源见多识广,他一看那颗珠子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才是真正的宝贝。”无源小心的压低声音在青鸾耳边说道。
“哦?”青鸾一听来了精神。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那个男子,只见他四方脸,浓眉阔口,皮肤粗糙,肤色黝黑。许是生活艰难,致使他过早衰老,眼角满是深浅不一的鱼尾纹,额上深刻几道抬头纹。手上虽然满是老茧,指甲缝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垢。
他身上的衣衫已经补丁摞补丁,却并不邋遢。
然而,更值得玩味的是,他的目光并不那样迫切,反倒非常从容的望着凌云,微微上扬的嘴角,勾起一丝颇有深意的笑,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很快,客栈里的人散了个七七八八,终于轮到那男子来到凌云跟前。他不行礼不作揖,径自来到凌云面前,手一张,白珠子在他掌上滚了几滚。
凌云的眼睛也随着珠子转了几转,难掩惊喜的抬头望向男子。但是,凌云在看清了男子的相貌之后,整个人都泄了气似得,失望不已。
青鸾奇怪凌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或是她在期待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