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他母后的那番话,在想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的母后一个可怕的女人,一个为了权力和欲望把自己的丈夫当傀儡的女人。就是因为她,所以他憎恨女人,憎恨那些贪婪而又虚伪的女人。
“王儿!你听过草原上流传的一个传说吗?相传很久以前有个威震八方的草原之王,在一次捕猎中,遇见了一位美丽动人的仙子。这仙子原来是月神之女,王爱上了这位仙子,可仙子没有凡心,不管王怎么真心的对她,这仙子都无动于衷,王为了要仙子爱上他,在月神面前喝下血咒,王变成了一只狼,这只狼含着泪对每晚升起的皓月哀嚎,终于,唤起了那仙子的回眸一笑,仙子笑了,可她还是仙子,而王却成了狼,草原上再也没有了那位威震八方的王,而多了一只每晚对月哀嚎落泪的狼,多了一只被猎人围追的狼。这就是月神许给王的爱!多么可笑,可悲的爱啊!王儿!你说呢?”
她在暗示什么?她在暗示他,不要相信爱情,不要对新月动情,还是想提醒他,权利比什么都真实可信。难道这就是她加害和威逼父汗的理由和借口吗?他恨她!他鄙视她!他总有一天要帮父汗拿回所有的权利和威严。草原是属于他们星之家族的,不是科尔家族的。
“王!稀饭和药已经好了!”门外传来一声轻呼,声音很粗哑,很苍老。
“放在桌上吧!”恋战的声音明显与以前不同了。
进来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她是星之恋战的奶妈。是星之恋战唯一敬重的人。
“王!老奴来伺候这位姑娘吧!”奶妈一边把碗筷从食盒里取出,一边说道。
“不用,不用,这位婆婆,我不用人伺候的,我自己会吃的。”搞错没有,她才不要人服侍呢,她又不是千金小姐,再说了,自己有手有脚的干嘛要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婆来服侍她。
“姑娘……!”奶妈活了这些年,第一次有人尊称她婆婆。她从这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新月。
“你下去吧!这有本王呢!”恋战朝奶妈颔首点头,示意。
“是!老奴告退!”奶妈很有分寸,她从小看着恋战长大,也深知他的脾气。她感觉到了王对这个姑娘真是动心了,希望这姑娘能化去王的冰冷。
奶妈悄悄地退出房间,退出之前,她看见了新月朝她感激的微笑点头,这笑,笑得很真诚,很亲切!不做作,没有那些女人的虚伪!她明白王为什么会喜欢她了!
“你下来做什么!躺回去!”恋战又恢复原来的冷漠。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
“我……!”算了,不和这个野蛮人一般见识,懒得顶撞他,否则自找苦吃。
恋战见新月欲言又止,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来!”恋战端过一只白花瓷杯给新月……
新月打开杯盖,见里面有三片柠檬,两片叶子,闻上去有点薄荷的清香,她端起“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完了,酸酸得,清清凉凉,真好喝,要是再加点冰糖就更好了。
他干嘛?为什么这幅表情?他这是什么意思吗?她身上没什么啊?他手里端个痰盂做什么啊?
“你……?”恋战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这女人怎么……,怎么连漱口水都喝啊!她难道不知道那是用来漱口的?
“我怎么了?诶!你端着痰盂做什么?”一双弯月眨闪,撅翘着张可爱的红唇,一脸的疑惑。
恋战看呆了,看痴了,刚才的滑稽可笑,瞬间全跑光,此刻他只想紧紧地搂着她,狠狠地吻住她。他愣愣,呆呆的放下痰盂,接过她手里的杯子,“碰”往地上一扔……
新月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就在她抬眸质问之时,视线被一片黑遮盖,两片炽热的唇盖住了她,她想开口惊叫,这时一条顺滑的火舌,游进了她的口中,她想挣扎,她想挣脱,可他的大掌,紧紧地扣着她的腰,他的力度让她动弹不得……,他怎么可以这样,快推开他啊,他怎么比她的那个混蛋老板还过分。他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她呢。可她为什么不咬他呢,她不是很讨厌他的吗?是她不敢咬,还是她不忍心咬?她怎么了?怎么就知道流泪呢?这不是她!这不是她新月!
恋战吻得很投入,很放纵,他从没吻过女人,这是他的初吻,如果让新月知道,她一定不会信,但这是事实,他从不吻女人,他对女人只有生理需要,只有发泄。他嫌她们太肮脏,他从没有过要吻她们的冲动过。而新月是第一个!第一个让他有这样冲动的女人,也是得到他吻的唯一一个女人。可就在他吻得投入至极之时,他的脸颊湿了,他知道那不是他的泪,是她的!他停止了,他停下来,抬头看着新月一脸哀戚和委屈,他的激情霎那间,被新月无情的泪水冻结,他感到从未有过的侮辱和讽刺。
“你就这样讨厌本王!本王的吻就这么让你感到屈辱?滚!给本王立刻滚出王府!本王再也不想见到你!”原来他也会受伤,是的这伤是因为他爱上了新月,而他被新月拒绝了。他是王!他是草原之王,可他竟然连一个女人的心都得不到,他感到很挫败。他的心好似被新月狠狠地划了一刀。
她看见了他的受伤表情,如果他不赶她,她或许会安抚他,可他竟然赶她走,走就走!他真是个超级变态!刚才还温情绵绵,现在就反目为仇,她的初吻被他强夺了去,她哀伤一下都不行啊。她怎么了,她抱怨什么啊!她不是早打算逃跑了的吗?现在是他要她走的,她怎么好似要解释似的。难道她的脑子被他砸坏了,真是的!
恋战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和表情了,否则他怕他控制不住要一把把她抱住,他怕自己会反悔!不!他不能再为这个女人失控了!她不爱他!她不会像他的女人一样屈服于他的。
新月起身,穿好衣服,解开一头盘发,一头乌黑自然的波浪卷,披散在她消瘦的肩上,她随手抓起一根丝带,把这一头长发扎成一马尾辫。她轻轻地揭掉额头的绷带,暗黑的伤口上血痕和药裹抹在一起,还好伤口不是很大,又有前刘海遮盖,不算很丑,比刚才强多了。现在的新月一派青春活力,就像一只马上要展翅高飞的小鸟。
不!他怎么能让她飞走呢!他不能让她一走再也不回,他不能失去她,他爱她!他终于知道他爱上她了,不!他一定要她爱上他。他要她像其他女人一样屈服于他。
“来人!把这该死的女奴给本王关到柴房去!”
新月已经走到楼下的院中,突然听到,后面传来恋战的一声怒啸。什么?他不是答应放她走了吗?他反悔了?
“是!”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一群侍卫一拥而上,把新月团团围住。
“你怎么出尔反尔!”新月气愤的转过身,对着站在楼廊上的恋战怒吼道。
恋战是草原的王,他的威严不容任何人亵渎,也不容他的将士对他质疑,所以他找了一个荒谬的借口,这借口虽然让他的尊严保住了,可他却彻底失去了新月对他萌生的一丝好感。
“你盗走了本王的最宝贝的玉佩!本王是绝不会放走一个小偷的。来人给本王搜!”恋战冷酷的表情,阴邪的眼神,让新月彻底失望,心寒。
“拿开你们肮脏的手!好!星之恋战!你真有种!你真是个”男人“。我”佩服“你这样的”君子“!还给你!”新月讽刺道,冷冷地掏出玉佩,往地上一扔,瞬间玉佩一碎两半……
“你……!给本王把这该死的女奴,押往蒙都水牢。本王要活活折磨死她!”恋战见到他最珍爱的玉佩,在他面前一碎两半,心中顿时怒火狂烧。
院子里所有的家奴和侍妾全都傻傻地看看王,再看看这个胆大无知的可怜女人,蒙都水牢——人间炼狱,那是个非常恐怖的地方,那里不仅有各种酷刑,还有各种可以折磨的人精神崩溃的恶心动物,在水牢里撕咬着犯人的身体和身心。去那里的人都是有去无回的。那是王专门用来惩罚那些背叛他的人设立的。
那么可怕的地方,那么残酷的地方怎么能让这么一个娇弱的她去呢,何况她又是哥哥的心爱之人。不行,她要阻止他。
“哥哥!不可以!你冷静点!月儿姐姐不是故意的!”实在无聊的蓉儿,跑出去泄完愤后,又厚着脸拐了回来。可她没想到却见到了这一幕。
“闭嘴!滚开!”现在的恋战是只狂怒的,眼睛通红的恶狼。
“蓉儿!谢谢你,还能叫我一声月儿姐姐,刚才对不起,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对他,我是故意的!我厌恶他这样的变态,他让我感到反胃。”新月再给恋战的火上浇了一把油。
“还站着做什么,给本王马上送去蒙都水牢。”
“是!”
侍卫押着新月,推开了拦路的蓉儿,直奔蒙都水牢……
“哥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样做会害死月儿姐姐的,难道月儿姐姐还比不上你的一块玉佩吗?”蓉儿哭泣着直摇头,她没想到哥哥会这么冲动。
“住嘴!滚回宫中去!”恋战现在是心火当头,什么后果也不想,什么话也不听!他脑子就是新月对他的嘲讽和玉佩碎地的声音。
“好!星之恋战,你会后悔一生的。世界上只有一个新月,没有第二个,你失去后再也找不回来了。”蓉儿气愤的骂完转身,手里的鞭子还不停的朝一路上的树木,花草鞭去。王府的花草,树木今天可惨透了。这是第二次遭她摧残了。
“唉!王也真是的!”奶妈看着这一幕,轻叹摇头。他的心思她全知道,他的盛怒她也全明白,可她却不能立刻出来阻止。她知道他的脾气,她只能等人全散开后,再上去开解他。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恋战无力的靠坐在榻上,闭着眼眸,一直在回放着新月对他的无情和绝情。一直在想着刚才深吻她时,她的泪眼婆娑。,
“王!能告诉奶妈,到底是为了什么吗?你明明是喜欢她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奶妈的声音在不远处,悠悠地响起。
“……”恋战一直沉默着,他不想说出他的难堪。
“这姑娘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她的眼睛就像湖水那般清澈,她的笑容就像春天般给人带来温暖,她眼睛里看不见贪婪,看不见浑浊,她不做作,是那么清纯和简单。”
“别说了!出去吧!”
“老奴再说一句就走!王,这姑娘不是你的那些女人,她是天空的一轮洁白的皓月,她单纯,单纯的不知道她自己已经爱上了王,她就如同一个仙子,初动凡心,可不知道什么是凡心。王,她是你的至宝!你赶快醒来吧,别把她吓坏了。希望一切都不算晚。老奴要说的就这些!老奴下去了!”
“等等!你说什么?你说她也喜欢本王!你怎么知道的?”
“她的眼睛泄漏了一切,刚才你冤枉她偷了你的玉佩,她眼中对你的绝望和心灰意冷。告诉了老奴。还有如果她不爱你,以她刚才的脾气,她是绝对不会和你同居一室的,不会容许你靠近她,更别说让你照顾她了。也不会临走还拿着你的玉佩了。你自己想想吧!老奴希望王不要想太久,蒙都水牢的残酷不是那位姑娘所能承受的。”
“不!新月……!”
恋战想通了,被奶妈点醒了,他搞错了,原来爱是情不自禁,爱是不知不觉,就像他自己对新月的感情一样。那新月也应该是这样的,只是她还没明白,他错怪她了。他做了些什么啊,快!新月!一定要等他!一定要等他,一定!
新月没想到蒙都水牢会如此恐怖,如此变态,阴森森地水牢到处能听到从四面传来的,一声声充满恐惧的嘶喊,哀嚎。那叫喊声裸露着灵魂深处的恐惧,惊吓,狂乱。
就听声音,新月已经寸步难行,她真没想到,星之恋战会如此变态。她还差点爱上他,她走眼了,这男人简直不是人。他是恶魔,他太可怕了,他没心,没人性,他怎么会如此残暴,冷酷。
“进去!”四个侍卫把新月带到了,一间水牢面前,打开牢门,一个侍卫往水中扔下一块肉,顿时,本来看似平静的浑浊的水里,窜出一群黑漆漆,油亮亮的东西,那是,那是老鼠,新月最怕的老鼠,新月两只脚已经开始打颤,而就在这时那些恶心的一只只水老鼠,露出一副饥饿至极的凶残样,张大了嘴巴,翘着黑亮的鼠须,欲跳到牢笼外新月的身上。新月心噗通一沉,两腿一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哈哈哈!这样就把她吓晕了!下面的她还没见识到呢!哈哈哈!”那帮满脸横肉,一副副凶残样的侍卫,还站在那里狂笑。
一个侍卫,用脚对着新月的背,连踢了两脚“起来!别装死,起来!”可新月一点反应也没有。
“老大!不会真死了吧!”另两个侍卫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一般的犯人再怎么晕厥,也承受不起他们的两脚。都会被这样力度惊醒,可这女人?
“不会吧!快看看!”
“完了!老大!她!她!她!真的……!”这可是王的女人,要是王问起怎么办呢。
“她怎么了?”一声带着颤抖和恐惧的质问在他们背后响起!
星之恋战来了,可是新月已经走了。他来晚了,虽然他一路快马加鞭,狂奔而来,可还是晚了几分钟!他还是没能来得及赶在新月到达蒙都水牢前赶到。
“不!新月!”一声划破长空的粗嘎嘶喊,带出了星之恋战所有的哀恸。带走了他全部的希望。
他抱着一具再也没有新月灵魂的尸体,走出了身后的一片火海。蒙都水牢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
“新月,我爱你!你醒来好吗?我再也不吓你了,我再也不伤害你了,你醒来,好吗?你不是喜欢王府牧场吗?我带你一起去玩好吗?我教你骑马,我给你打野味好吗?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爱你!新月我爱你!”星之恋战抱着一具冰冷的躯体,恸哭不止,他现在改口称“我”了。他现在说这些话了,可惜已经太迟了,新月的灵魂已经惊离了这具皮囊,飞离了这个草原!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新月在他的生命里一晃而过,在蒙都草原没留下几个足迹,可在星之恋战的心里却成了永恒,成了永恒的痛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