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之越淡淡说道:“我知道那只会越描越黑。”
东阳晨曦见任之越浑似毫不放在心上,不由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有些难过,却不明所以。想了想,又开口道谢:“谢谢你为我隐忍。”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任之越意有所指地看了东阳晨曦一眼。
站在藏书阁中,任之越心潮澎湃,这里就会有自己想要找的东东么?爹爹,娘亲,不用等太久,孩儿我就会把迫得我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罪魁祸首揪出来,将我们遭受过的苦难十倍、百倍地还给他们!一个不漏地还给他们!
不愧是皇上的藏书阁,藏书规模之大,数量之多,种类之全,品质之高,令人叹为观止。
整个藏书阁分为三进,第一进是历史、政治类,第二进是艺术类,第三进是技艺类。
东阳晨曦很熟悉藏书阁的分布,直接将任之越领到了第三进医书架前。藏书阁中没有外人,任之越毫不避嫌地东张西望,将目光所及尽数收入脑海,暗恼所经之处没有自己想要找的东东。想想也是,那应该是皇室秘密一类,怎么会堂而皇之地摆在这儿供人查阅。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档案室之类。
医书架上医书数量不算很多,但本本皆是精品。时间紧迫,任之越晶眸一扫,找出一本药书、一本医书。任之越将医书和一张记录了药名的纸条交给东阳晨曦,交待他只要有自己给出的药名的地方都要让自己看一眼,然后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翻阅。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失,东阳晨曦又翻完了一本,正要叫任之越再换一本,却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任之越认真寻找的身影。自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为什么和任之越在一起总有种莫名的情愫,难道真的象二弟说的?男宠?不,这绝对是对之越人格的污辱,是对两人之间兄弟之情的亵渎。
终于,任之越从一孤本(药王药珍)中找到了:雪莲,微苦,性温,清热解毒,祛风湿,消肿止痛,滋阴壮阳,补血养颜。过食,恶心腹胀,食欲减退,四肢无力,心悸脱发。尽管只有寥寥数语,却瞬间点亮了任之越疲惫的眼睛,闪烁着晶灿光芒。
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古往今来,雪莲一直是人们梦寝以求的滋补佳品,为延年益寿之极品。具有活血通络、散寒除湿、滋阴壮阳、养颜补血等功效,可治腰膝酸软,一切寒症。只是吃多了竟会导致中毒,这谁能想到?冰川雪莲和雪莲虽同属一科,却应该有所不同,不然太后不会吃了冰川雪莲之后,症状没有再加剧。
这雪莲生长在常年雪封之地,产量极低,而且可遇而不可求,向来为皇室贡品。除了皇室中人,比如太后,谁能大量吃得起呢?谁能验证这滋补极品多食竟会中毒呢?
任之越很是兴奋,大叫:“晨曦……”
看到东阳晨曦有些错愕的表情,任之越才意识到现在是在皇宫内藏书阁中,遂小声道:“晨曦,找到了,找到了,太后有救了。”
吃错了药,第一,立即停药,不再加深中毒;第二,多喝水,多排泄,稀释已经中毒的体液;最后,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解毒了。
解毒,可是我任之越的强项!
经过与东阳晨星的交手,任之越在要不要易容的问题上纠结、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保持原状。本事露得太多,太容易暴露自己的实力,暴露身份,一句话,太危险。
二月初八早朝之后,东阳晨曦携任之越前往慈宁宫为太后治病。
任之越再一次站到了太后面前,不过不再低眉顺眼,不再拘谨小心,而是昂首挺胸,自信洒脱。其实自打第一次入宫,任之越已经将全身冷意尽收,以免无意中得罪了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太后人老眼力不老,一眼就认了出来:“晨曦,这不是你的小侍卫么?你这孩子也真是,说了哀家有人侍候着,让你自己留着便好,你这孩子咋就这么孝顺呢!”
东阳晨曦笑道:“皇祖母,他可不是孙儿的侍卫,而是孙儿特地为皇祖母请来的大夫。孙儿的左小腿两根骨头全断,就是他给治好的,一个月就全长好了,只是暂时还不能用力。”
太后有点不相信地看了看眼前的小少年,口中说道:“哀家的病哀家心里有数,颇负盛名的御医都换了多少个了,他还这么小!”
任之越上前一步,再次施礼:“太后,有句话说得好‘有志不在年高’,小民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对医术却还有点心得。可以这么说,没有治愈的把握,小民不会上赶着送上门来,枉送自己性命。”
东阳晨曦也劝道:“皇祖母,多一个人看看,就是多给自己一个机会。之越这段时间为您的病,找了很多医书,想了很多办法,确定有把握才来的,您一定要试试。”
太后看看东阳晨曦,再看看任之越,好不容易才松了口:“那就试试看?”
“太后您就放心吧,小民已经查到了确切的病因,很容易治好的。”任之越冲东阳晨曦一点头,“事不宜迟,这就开始吧。不过除了太后,其余人等都请回避。小民诊治期间须全神贯注,不能受任何干扰。”
一切准备就绪,望着有些紧张的太后,任之越安抚道:“请太后闭上眼睛睡一觉吧。”也不待太后回答,不着形迹地隔空点了太后睡穴,让太后以为是自己睡着的,免得人清醒着会啰嗦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之类。然后任之越开始全力施为,以针灸之术为太后解毒。不是不可以隔空点穴进行治疗,一来太过费力,二来不愿显露师门、暴露身份。
皇上东阳玉竺听闻有大夫来为太后治病,撂下奏折直奔慈宁宫而来,却见众人皆在太后寝宫外等候,待知道寝宫里只有太后和大夫时不禁责怪道:“晨曦,别人不知轻重,你也不懂分寸么?怎能让一个大夫单独和太后呆在寝宫里?”
话未说完,也不等东阳晨曦的回答,东阳玉竺便径直往寝宫行去,边走边喊:“母后,孩儿来看您来了。”
“出去,不要影响治疗。”
一声除冰冷之外不含任何情绪的轻斥让尊贵无比的东阳玉竺硬功夫生生止住了脚步,心里有点郁闷:这个大夫是不是有点太大牌了,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不过,有些怪才是有些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心下顿时有些不喜此人。
东阳晨曦见状赶紧劝道:“父皇,大夫嘱咐诊治期间不让任何人打扰,若不是为皇祖母身体计,儿臣怎会单独留下他在太后寝宫。父皇,要追究也请让大夫治完再说吧。”
东阳玉竺深深看了长子一眼,叹了口气:“你办事向来稳妥,是朕心急了。群医对母后的病束手无策,突然听说有人前来诊治,心中着实有些紧张。朕是关心则乱。”
父子俩静坐等待。
一刻钟后,任之越结束治疗,走出寝宫。
东阳玉竺但见一个神情略显疲惫,长相清秀,双眼似无波古井,身形挺直傲岸的白衣小少年,意态闲适地走过来。
“父皇,这就是为皇祖母治病的大夫任之越。”东阳晨曦从座位上站起来,躬身为父皇引荐,“之越,快快见过父皇。”
“小民参见皇上。”任之越毫不迟疑地下跪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入乡随俗而已,不必标榜人权,不必特立独行。更何况还有求于人。
东阳玉竺有点始料不及,这小少年竟是给母后治病的大夫,竟是他刚才以为不宜与母后独处一室的男子。东阳玉竺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匍匐在地的小少年,看似彬彬有礼,看似恭恭敬敬,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骨子里却有一股决然的傲气和冷峻。一句“平身。”惯性脱口而出,细细端详站在眼前的小少年,在自己面前亦神色不变,处之泰然,东阳玉竺心中不由暗赞一声。
“不知母后的病情如何?”
“太后中毒时日甚久,已经深入五脏、骨髓,小民估计最少也要三日,方能将毒素彻底清除。”任之越略一思索答道。
“中毒?母后中毒了?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何依据?”东阳玉竺脸上出现了自入慈宁宫后的第一次表情变化,显然相当吃惊。
任之越抬起头来,这是两世以来第一次和一个皇帝面对面站在一起,而且还是自己有几分欣赏的皇帝,不禁有些紧张,有些激动。但今天的任之越早已不再是当年的萧海郁,早已深刻反思过自己被人识破所暴露出来的弱点,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外露,尤其是最易透露心思的眼睛,也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意志和胆识,审时度势更为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