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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顾四周,看不到一个人影,可是任之越能清晰地听到数人微弱的气息,宫禁重地,高手环伺。

任之越伏在暗处,耐心等待。戌时末,终于有了动静。

东阳玉竺和东阳晨星联袂而来,神情肃穆,脚步凝重,在重重护卫下进入了秘密档案室,门随即就开始关闭。

跟随东阳玉竺父子而来的护卫,全部留在门外,按照严防死守这档案室唯一出入口的方位分别站定,机警地逡巡四周。守在门口的几名护卫,突然觉得眼皮有些沉,觉得有些不妙,挣扎着眨了一下眼就赶快睁开,还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任之越深知自己身手是够好,但也不可能在高手林立且如此严密的防范之下,不着痕迹地顺利进入,于是事先研制了可以使人短暂失去知觉的迷药。在大门就要关闭之前,精准地将迷药撒出,利用护卫那眨眼的功夫,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任之越也倏地闪身而入。

尽管知道此时档案室内只有三个人,尽管明白此时机关已经全部关闭,任之越还是小心翼翼地确认安全后方才前行,直到平安抵达档案存放处。

这个档案处的布局与藏书阁的布局完全不同,只有一个大房间,书架通透,如此一来,站在房间里任一位置,都可以看到整个房间,没有死角!

该死,这样就必须等到东阳玉竺父子俩离开之后才能进去查找!好不容易才进来,绝不可以放弃这两年来才等到的唯一机会!至于能不能安全逃离,就要看运气了。

任之越唯有暂时安身在档案存放处室外,静听室内动静,好在自己听力本就一流,那父子二人气息又强弱分明。

档案室一角,东阳玉竺在前,东阳晨星在后,二人一起向列祖列先的牌位叩拜。

“晨星,这里供奉着自建国太祖旦武帝以来,所有皇帝的灵位。而这间档案室里所有的卷宗,记载的都是只有皇帝一人方可知晓来龙去脉,一旦泄漏就有可能掀起,朝堂或江湖轩然大波的重大或秘密事件。你可要仔细着了。”

“是,父皇。”

“这些是最近五十年来的卷宗,你今晚就在此一一阅读,有不明白的就问朕,出了这个档案室,这些事情就一句不能再提了。看完,你就能明白,亲眼所见不见得就是事实,处理问题尤其是命案,须慎之又慎。你能看到,先祖和朕都曾犯过重大错误,手中有过冤案,”

“是,父皇。”

东阳晨星坐下来认真翻阅卷宗,东阳玉竺则四处走动,摸摸这个,动动那个。

时间慢慢流逝。难怪进来之后要折腾那么长时间,原来是要阅读里面的卷宗。

“父皇,此案……”

“你应该早就感觉到,在朝堂之外有一股神秘力量,左右着东阳国的国策和重要官员的任免。这股力量由来已久,且与朝中诸臣关系紧密,盘根错节,无法连根拔起。朕虽然是一国之君,亦有无可奈何,力不从心之时。为了能够与之对抗,朕早已暗中将未央宫收归麾下,秘密训练。还有这皇室死卫,今日就一并交予你了,这是令符。那未央宫主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号令武林的盟主。此人和任之越有甚多相似之处,也很有性格,你与之相处可要讲求技巧。这间档案室自两年前有人闯入又成功逃脱之后,已经由未央宫主重新设置机关,胆敢擅闯者,至今无一人能幸免于难。”东阳玉竺犹如交待后事一般,极尽详尽之能事。

“儿臣明白,权力相互制衡,实力使之平衡,才能不偏不倚,平稳运行。”

“晨星,朕自接下这帝位,十七来,已经尽心竭力,如今再也无心朝堂之事。这次你接手之后,朕将微服出宫数日,若无必要,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你可要把这江山打理得比朕更好。三年后,朕要看着你风风光光正式登基。”

“父皇,儿臣定当竭尽所能,外攘强敌,内平天下,让东阳国民富国强!”

“你的能力朕丝毫不担心,只是,在子息方面,你可还只有两个女儿。虽然你还年轻,这可要当个大事来抓,不要将来自己老了,儿子还小,不能接位。这可是影响国定邦安的大事。”

“父皇教训得是。儿臣定当努力!”

“哦,以前让你多纳几个妃子,你总是不肯,今日缘何口风变了?有了心仪的太子妃人选了?”东阳玉竺的语气轻松了起来。

只听到扑通一声响。

“父皇明鉴!儿臣确是有了太子妃的唯一人选,还请父皇成全!”

“哦,是哪家千金?居然入了你的眼!你以前不总是眼高于顶,悲叹没有能收服你的心,能与你相配的女子么?”

“父皇,此人女扮男装,儿臣不敢说与父皇听,今日特恳求父皇开恩,饶她欺君之罪。”

“哦,这么说,此人朕也认识。”

东阳玉竺的语调越发有调侃意味,倒是东阳晨星说话越来越凝重。

“是。”

“朕倒是真想知道谁有这么大魅力!”

“恳请父皇答应,恕她欺君之罪,儿臣自当告知。”

“你肯在朕离开之前就告诉朕,而不是在朕离开之后才自行其事,朕就很欣慰了。了痕大师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弟,朕真是有一个好儿子,哈哈哈。放心吧,朕不会为难她的。”

任之越的心直叫:停,停,不要再说下去了!然而,事与愿违。

“父皇,是之越,任之越。”

“什么?任之越?”东阳玉竺不可置信。

“是,父皇。谢父皇成全。”

呯,呯,呯,三响。

磕头的声音?

东阳玉竺似在沉吟。

半晌,东阳玉竺的声音才又响起:“你什么时候知道她的真实性别?你可知她为何要这样做?”

“是父皇告诉儿臣太子人选的那日。”

“那么巧?朕记得你子时方才离开。”

“儿臣出宫后就直接去了她家,她喝醉了,不然,儿臣也……”忆起当时的情景,东阳晨星的声音戛然而止。

“也如何?”

“儿臣情不自禁,已经与她欢好。”

“醉了也能勾引你?不是装醉,另有目的吧?”

“绝对不是,父皇。”对东阳玉竺的怀疑,东阳晨星马上予以否认,“直到凌晨儿臣离开时,她一直没有清醒。儿臣留言,许了她皇后之位。可是,待儿臣忙完,晚上再过去任府,她,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二十多天了,一直没有找到。她向来从腊月到来年二月,都呆在京都的,据儿臣所知,也没有发生什么需要她离开京都去处理的事情,一定是怪罪儿臣侵犯了她,故意避开儿臣。”说到后来,东阳晨星的声音开始哽咽,沙哑。

“这倒是符合她的一贯作风,从来对朝庭都是敬而远之,不肯入朝为官,原来是因为女子之身,害怕犯下欺君之罪,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只是,她来历不明,切不可不防。”东阳玉竺稍作停顿,才接着说道,“朕年轻时也有过倾心相爱之人,只是当时醉心帝位之争,心里眼里,只有政绩,不曾好好珍惜她,以为等到继承大统之后再来宠她也不迟。谁知世事难料,我一位接一位娶进妃子,以巩固势力,她一天比一天憔悴虚弱,终英年早逝。从此,心中总是落寞孤寂,悔不当初。所以,你说你要找到心仪之人方肯纳妃,朕从不逼你,不想你走朕的老路。朕希望你既有天下,亦有爱情,如此,人生才无缺憾。”

东阳玉竺推心置腹而又充满感性的言语,让东阳晨星感动万分:“谢父皇成全。”

一切尽在不言中。

室外的任之越直听得咬牙切齿:本少爷的事情,凭什么你们爷俩闹几句嗑就决定了,当本少爷是软柿子好捏么!

不过,听到东阳晨星肯为自己,在仍然大权在握的皇帝面前低声下气,心中的愤懑之气倒也弱了几分:这厮倒也不是吃干抹净便不认帐的家伙,还算是有情有义,敢作敢当。不过,这并不表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即使你是皇帝!

子时三刻,东阳玉竺父子俩终于离开了,余下一室阴森晦暗。

任之越凝神细听,待确认大门已关,室内再无他人后,才放心地从隐蔽处走出。担心档案室内还可能有机关,任之越蹑手蹑脚地走到方才东阳玉竺所说的,存放最近五十年的资料处,从黑丝绒袋中取出一枚体积虽小,光芒却十分耀眼的夜明珠来照明。

很快,任之越就找到了即墨一家灭门一案的相关卷宗。

按照卷宗顺序,任之越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仔细研读,越看越惊心,越看越气愤,越看越憋屈,越看越胸闷,越看越乏力,心跳加快,呼吸困难。

这是什么狗屁乌龙案情?这根本是小孩玩过家家,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居然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三十多年前,即墨世家出了一名武学奇才,然则,此人武功虽高,却不走正道,屡次触犯门规,还屡教不改,终至有一天被逐出家门。有家门而不得入,使得此人怀恨在心,勾结外人,故意捏造了即墨世家一族里通外国的证据,在即墨一族举家为老太君庆寿前夕一网打尽。而即墨勿黎因为突然离家出走,方才逃过此劫。

而当年接办此案的官员年轻气盛,急于立功,对证据没有经过详尽调查,便秘密上报朝庭,当成大案要案严办。即墨世家是当时武林四大世家之首,根基深厚,实力雄劲,为求一网打尽,不留后患,事前一丝风声未露,遂造成灭门惨案。

五年后,在查办其他案件时,方才发现证据系伪造,然则此时即墨世家已惨遭灭门,诬告陷害之人已经逃之夭夭,不知所踪。当年经办此案的官员多因在此案中“立功”,官运一路亨通,多居要职。而皇宫侍卫经过多方暗访,并未找到即墨家后人,此案没了苦主,便束之高阁,三缄其口。

任之越强忍不适,坚持着看完全部卷宗,只是顿时,心中充满无力感,脑中轰鸣阵阵,经年来支撑自己坚持不懈的信念轰然崩塌,为报仇所作的种种准备沦为笑柄……原来罪魁祸首是自家人!

仿佛一艘在无边黑暗、无穷雾海中航行的船舶,仅以一盏飘忽不定的孤灯,作为唯一指引方向的航标。而如今,孤灯泯灭,方向顿失……

头晕目眩,眼皮沉重,疲劳思睡,精力无法集中,不能继续思考……

睡过去之前,任之越脑中闪过一个词:“缺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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