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擅自安排了自己的一切!
他说孩子们必须从小学会独立,所以不能再和她睡一张床,而是被拎去隔壁的房间,当看到嫣然滴溜溜打转的大眼睛时,又很快加上一句要是晚上偷溜进来被他发现,就一天不许吃饭!
他甚至规定好起床和就寝时间,吃什么,吃多少,他都严肃认真,不容抗拒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不,应该是命令才对!
唯一让夭夭感到欣慰的是,他似乎从来不在家中用餐,就连早餐也是。
每天,她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出门,她睡着时,他还不曾到家,几天下来,给夭夭造成一种错觉,仿佛这个家中只有她和君然嫣然三个人!
也正是如此,她原本扭成一团,乱如麻的心,不知不觉中松了开来。
治疗恐惧和不安最好的方法便是直面它,当夭夭通过这些日子近距离的相处,她开始有点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坐在餐厅的餐桌上,拂过红木高贵的椅面,那是司翰曾经坐过的地方,光着脚踩在松软的草坪上,也许那块土地,他也曾踏过,偌大的庭院,他们呼吸共同的空气,就连天上的云,看见的也是同一朵。
夭夭已经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有从前令她几乎窒息的梦魇了,她甚至也能像从前那样有一夜睡到天亮的好眠了。
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可能改变始于那次越蓝街上他的出手相助,纵然他的表情冷漠,言语犀利,可是,她却觉得他不是坏人!
安心舒适的生活,几乎要让她忘了离开,差点让她误以为自己也和别的女人一样,爱慕虚荣!但是,理智在不停反问她,以什么身份日复一日地住下来,孩子的母亲?
不,这里,并不是她的归属!
夜深了,窗下传来停车关门的声音,司翰回来了,同往常一样,他回来得很晚,不知道有没有用过晚餐,管家是否会给他留下宵夜什么的!
带着疑惑,夭夭渐渐进入梦乡!
也许她还不曾发现,住进司宅的这些天以来,每夜车子熄火的声音,竟成了她入梦的良药。
昂藏的身躯从车子后座跨出,司翰习惯性的向着三楼西侧朝南的房间望了望,银色的月光照在窗棂之上,没有灯光,也没有动静,她应该睡着了吧!
虽然有种想看一看她的冲动,但是他还是觉得这样安静得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很好。
一见面,她又要迫不及待地开始和自己争锋相对地谈孩子的抚养权,谈她母亲到底被送去了那家医院,谈,她要搬出司家了吧!
那个倔强有些让人气恼的女人,从来不会心疼自己摇摇欲坠的苍白身体,只是一味地要强,这让他很不高兴!
一如往常,司翰早早地起了床,不在乎昨晚的夜不成眠,只为趁着夭夭还没醒的时候出门上班。
从黑色的丝缎被单中,翻身坐起,健壮的古铜色胸肌,散发着野兽般性感气息。
司翰裸身起床,走进洗手间,打开一扇钛合金的移门,进了自己专属的衣帽间,挑选自己今天的衣服。
黑色,依旧是黑色,足以掩盖和包容一切的颜色,也是最不需要费心的颜色。
在扣上最后一粒衬衫纽扣的时候,胃里传来了尖锐的刺痛,像是刀割一般。
司翰一手撑着橱门,一手捂着胃部,希望借着压迫的力道减少那足以让人昏迷的疼痛。
镜中,原本俊朗高贵的面容,瞬间变得蜡黄,额上,豆大的汗珠,倏地淌了下来!
以惊人的毅力,司翰强忍着疼痛穿戴整齐,再次用冷水洗了一个脸,直至脸色稍微平复了一些,才打开门向楼下走去。
缓缓走下楼梯,司翰几乎是立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饭菜香气,他暗自嘲笑着也许是自己饿昏了的错觉吧,这个时间管家和厨师是不会出现在家里的,除非他们不想要工作了!
又是一阵毫无征兆的刺痛,司翰捂着胃,停顿在了楼梯上,一只刚刚迈出去的脚,来不及收回,眼看前几日嫣然的悲剧又要重演。
“小心一点!啊——”
女子淡淡的馨香让司翰忘记了疼痛,他木然放任自己压迫着地上柔软的身子,没有任何动作!
夭夭只不过想像司翰接住嫣然那样接住他而已,只是她漏了一点,她不是高大的司翰,而司翰更不是小小的嫣然,她又怎么可能接得住呢?结果是,羸弱的她反而被司翰一九五的庞然身躯给牢牢地压在了地上,索性厚实的尼泊尔地毯凸显了自己昂贵的价值,没有让夭夭感觉到疼痛。
但是那如黑云罩顶的压迫,还是让她感觉到了惊慌!
两具身躯紧密相贴,唇与唇几乎相触,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在斗转星移之间又回到了八年前的夜晚。
“放开我,你,不要这样,压着我!”
夭夭有些失态地捶着司翰结实的胸膛,手忙脚乱地从他的身体下爬了出来,起伏不定的胸膛,告诉司翰她的恐惧,她的不安!
她还是那么害怕自己的接近!司翰因欲望而变得深沉的眼顿时染上了失望!
“我去上班了!”
司翰捂着胃,脸色苍白,从地上站起,木然地向门口走去。
他每日,熬到深夜回家,早早出门,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但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或许,他该考虑搬到怡园却住上一阵子,虽然那里有个魔女,但总比这只容易受惊的小白兔要来得好一点!
“等一下,司先生,我煮了早餐,你要吃一点吗?我是说,看起来你的胃不大好,不应该这么空腹出门!算了,或许你吃惯了西式早餐,可能清粥不大习惯,我——”
夭夭几乎要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了!
她虽不能言善辩,但还自认为是一个能清楚表达自己意愿的人,可是,刚才,她却白痴得像是一个语无伦次的疯子,连自己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些什么!
“好!”
惊喜,绝对是意外的惊喜!
不等夭夭说完,司翰立刻把高大的身体立刻向后转了过去,像餐厅方向大步迈过去。
泰国香米熬出来的浓香米粥,由于火候的到位,米粒几乎是完全融化在了香稠的米汁之中,入喉如牛奶一般的顺滑。七分熟的煎蛋,色泽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有一盘碧绿的清炒油菜,光是那青翠欲滴的颜色就已经让人食指大动了。
更重要是,这简简单单之中,蕴含了一种他从未感觉过的温暖!
夭夭白天也曾听厨子和管家抱怨,说司翰是一个挑剔到变态的人,对于吃,更是讲究到了极点,但是现在看他那副狂风卷落叶的姿势,真的很难相信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
哎,那本来是她和两个孩子的早餐,看来,现在她还要下厨去重新煮一份了!
“很好吃,谢谢!”
胃里传来的暖流,舒畅到了四肢五骸,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精神奕奕。
司翰放下碗筷,丢下简单的五个字之后,快步除了餐厅,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表情,留下一脸惊讶的夭夭,他在和她道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