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长的小路种满了各色小花,星星点灯,或羞答答的垂着头,或张扬地展示自己。金色的阳光照在上面,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一闪一闪,即便娇小也吸引人眼球。路的尽头,是间独立的小楼,飞檐斗拱,红木丹瓦,黑底牌匾上写着“蝶舞阁”三个大字,气势浩大,没有戏蝶的娇弱,反而是如瀑布的万马奔腾。司无玠暗暗地对写着字的人感兴趣,能写出这般字的人,必定是心胸宽广,浩然大气的人,必定不凡,要让他知道写这字的千雪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中的女子,不知道会不会还怎么想。
司无玠轻敲门,马上一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请进。”
推开门,只见一身着湖绿轻纱长裙的女子,一头青丝用同色玉簪挽起,清新可人,自然柔美,清秀的脸上带着舒适的笑容,温和却又明媚,让人想要亲近。
看着换了身衣服也换了种气质的千雪,司无玠暗暗称奇。现在的千雪不复昨晚的白衣仙子,不再那么遥不可及,不可亵玩,而是像春天的湖水,风吹过泛起层层涟漪,清爽怡人。
此时的千雪正在沏茶,皓腕轻抬,壶里的水轻泄而下,动作优雅闲适,数不清的韵味。司无玠发现此女虽样貌平凡,但气质高贵,举止有礼,显然受过良好教育,可能是哪个家道中落的大家小姐,心里不禁生出些许同情。
“公子请坐,不知公子喜好喝什么茶,看着这夏日炎炎,蝶儿便自作主张冲了杯有散风清热、清肝明目和解毒消炎之效的菊花茶,望公子不要见怪。”千雪淡然一笑,说是不要见怪,但不卑不亢,也不显弱势。
“无妨,蝶儿姑娘做主便是。”司无玠也不介意什么,寻了个位子坐下,抿了口茶,只觉涩中带甜,齿颊留香,清凉解渴,当下不吝赞叹。看到千雪淡然接受,落落大方,不仅更有好感。
昨晚千雪只觉眼前之人如冬日暖阳,但并未仔细留意其长相,今日一看,发现乃一美男。柔和的面部线条让人有亲切之感,肤色白皙,浓眉大眼,举止有礼温和,虽常带笑,但有眼色的人会发现中间带着点疏离。当是谪仙无二。
突然千雪“扑哧”掩嘴一笑,司无玠不明就里,千雪指了指对方又指了指自己:“公子不觉这一身青衣与蝶儿一身绿衣很配么?”真像情侣装啊,有点怀念了。不仅颜色,连款式也差不了多少。千雪不知的是,这大陆的款式本就不多,相差也不大。
要是换了别人,或许就该生气了,毕竟以千雪的身份说出这句话算是羞辱了,可司无玠不仅不生气,还笑着答是。
“不知今日蝶儿姑娘准备了什么?”话里带着点好奇和期待。
“叫我蝶儿便是。不知公子有何想看?”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不知蝶儿有何拿手之作。”司无玠从善如流。
千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结束这没营养的对话:“那蝶儿便先唱一曲吧,这曲儿名为《一剪梅》。”
只见千雪黛眉笼轻愁,朱唇吐清音: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轻轻扬起的衣摆,不盈一握的腰身,更添楚楚可怜。满怀情绪付之于相思,这相思之苦,这相思之浓,让人心生怜惜,又心生妒意,当然这妒意是指这被相思之人,竟得如此佳人相思。
以技动人,不如以情感人。千雪也不太了解古代的唱腔,为了达到效果,她只好避短了。今日是,昨日亦是。今日是以情感掩饰,用情深便自可忽略那些小瑕疵,并且以后就算忘了声音,也难忘那种感觉。昨日的《笑红尘》算是另辟蹊径,有点傲世,更多的是唯美的画面感,显得不一样。不得不说,千雪算对了。
殊不知,那相思之意不仅飘荡在房内,更是溢了出去,飘到了某个“路过之人”耳边。
半响,司无玠才反应过来,要是刚才有人暗杀,后果可想而知,眸中凌厉一闪而过。面上仍是那迷醉神情:“好词,好曲,想不到蝶儿不仅歌舞一绝,才情亦如此之高。”
“公子谬赞了。”空气里似乎仍弥漫着淡淡的愁绪。
“在下冒昧一句,不知这思念之人……”实在是让人好奇,只是这好奇似乎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他?早已不在了。”千雪低下头,做忧伤状。
“抱歉,提起蝶儿的伤心事。”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歉意和怜惜。
“无事,早已过去,公子无需自责。”千雪安慰道,笑容里却掩饰不了那哀伤,“不知公子还想听曲还是怎的?”
“蝶儿唱了这么久,也该渴了,坐下歇歇吧”说着竟倒了杯茶给千雪。
如此皮相好,性子好的男人,千雪为他加分不少。
“蝶儿如此才情,不知为何沦落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