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正按景鹤所预料的一样,一步步向前推进。
一下就能到手的东西,总不如若即若离的,来得珍贵。她这一招欲擒故纵,果然让安聿鸿更加对她欲罢不能。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的关系陷入到一种暧昧难言的状态中去。安聿鸿本来就对她极好,只不过大多是在人后。如今一旦挑明心思,这种“好”就开始变得明目张胆,无处不在。
同出同入,同食同行也就罢了,令人一向觉得冷漠不可亲近的安总,居然无论何时,只要她出现,就笑得温柔似水。光是这样的小举动,已足够让全公司的人目瞪口呆。更不要提,每天早晨出现在她办公室,卡片署名写着“鸿”字的巨大花束。也不要提,下午茶时间,以总裁名义,定时送来的点心和奶茶。还有下班时分总是停在公司门口等她的私家车辆,以及无论多晚,都会陪她一起加班的无条件等待!
如果说公众场合下,安聿鸿还基本算是正常,可到了下班之后的私人时间,他简直就像“双面博士”,摇身一变,变得让景鹤也觉得吃惊不已。
他向来不喜欢应酬,这段日子,更是把所有应酬都推了个干净,就像任何一位五好男人一样,每天和她一起下班,买菜回去做饭,饭后陪她在小区里散步,然后一起抱着电视看八点档。
景鹤其实已经有多年未曾有过这种生活,就像绝大多数的正常人一样,平凡而安静地生活。虽然内心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明知道如今的一切只是假象,但即使日后回想起来,她仍然觉得这段日子,是她少有的无比放松无比舒适的时光。
只是,黑道上威名在外,商场上杀伐果决的安聿鸿,也会对这样一种平淡的生活甘之若饴,这一点实在令她不敢置信……
自那晚之后,安聿鸿再没有流露过任何肉体的欲望,只是,散步的时候,会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看电视的时候,也会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刚开始,景鹤总是尽量不着痕迹地避开,但安聿鸿若无其事而又锲而不舍的一次次尝试,就像每日例行的“日安吻”一样,终于让她慢慢地不再抗拒。
既然有“日安吻”,自然也有“晚安吻”。每当这个时候,景鹤又会觉得之前那一种老夫老妻般的感觉只是浮云!
坦白说,他的吻技并不十分纯熟,她暗自猜想,这可能是因为安聿鸿虽然会和女人上床,却不喜欢和女人接吻的原因。但是,他的吻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这是她前所未遇的。
景鹤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根干燥得轻透的木柴,他的吻就是能点燃干柴的烈焰。她又觉得自己像一茎经过漫长寒冬等待暖春的花朵,他的吻就是能催放百花的艳阳。
他的吻里饱含着沉甸甸的情感,深邃得仿佛没有底限,一旦被吸引,就只能陷入无尽的深渊。他热烈深情的吻,与他冷漠疏离的外表完全是两个极端。仿佛内心的火热只有通过这样的途径让她感受到,安聿鸿的吻,总是带给她无法思考的窒息。
已经能感觉到他胯间的坚硬炙烫,但他还是喘息着停下来,再次紧紧地搂了她一下,然后用柔得要滴出水来的眼神恋恋不舍地对她凝视片刻,轻轻地从变得红润水泽的薄唇间吐出两个字:“晚安!”
也不等她的回应,浅浅一笑,就此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直到房门关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景鹤的魂魄才得以归位。到了这个时候,她又开始痛骂自己的情乱意迷。可是,等到第二天该说晚安的时间,内心却又无法抑制地浮上某种期待……
然而,大部分的时候,景鹤还是理智而冷静的!即使两人已经暖昧到如此程度,她仍然没有给过他任何明确的表示。保持矜持,欲迎还拒,适当的客气,偶尔的亲近,在坦然接受他各种示好的同时,又保留着一定程度的底限……在这些手段面前,景鹤相信,安聿鸿和其他任何一个男人没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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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敲门,没听见有人答应,景鹤习惯性地推门而入。一进去,就闻到一屋子烟味儿。
有些惊讶,因为安聿鸿很少抽烟。据她观察,这种情况通常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遇到什么很棘手的问题。
事实上,以安氏和暗焰目前的实力来说,已经极少有什么事能让他感到棘手。但现在,宽敞的办公台面上凌乱地铺着纸张,烟灰缸里已堆了好几个烟头,安聿鸿靠在皮椅上微闭着眼,一支燃了一半的烟,在他垂在扶手上的修长手指间,松松垮垮地夹着。
景鹤蓦然想起昨天半夜的一幕。凌晨三点,因为口渴起来找水喝,竟然发现他的房间还亮着灯!
她原本也有些奇怪的,这一阵子公司并不清闲,可是除了陪她,就从来没见安聿鸿加过班。原来,他不是不忙,只是把时间都用来陪她,而把工作留到一个人的时候才做。
想到这里,再看见他此刻眉宇间的疲惫之色,心里,竟无法自抑地疼了一下。
半晌听不见有人开口,安聿鸿有点奇怪地睁开眼,只见景鹤轻蹙柳眉,一脸担忧地站在门边望着自己。忽然之间,满身的疲惫就因为她这一个眼神不翼而飞。
“有事?”他温柔地问,开口时才发现嗓子已经被熏哑了,忍不住轻咳两声。
景鹤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把手里一份文件放下,轻轻拿走他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了,随即略带责备地道:“烟草只能弄坏身子,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安聿鸿听了这话,只觉得一下甜进心里去,哑着声音道:“一时没留神,多抽了两根……”
景鹤无奈摇头,先去把窗开了,然后倒了杯凉水,想了想,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蜂蜜,加了一勺进去。
“喝点儿吧,嗓子会好受点。”她递过去。
安聿鸿微笑地看着她,伸出一只手来接,刚一接过,另一手就顺势带着她手腕一扯,也没用多少力道,景鹤已经转了个圈子落在他腿上。
“别……”没想到在办公室里他也这样大胆,她顿时晕生双颊,正要挣扎,却被他紧紧圈在怀里。
“别动,就一下!”他把脸埋在她飘柔的长发里,闷闷地说,“好累!”
景鹤一下子心软了。对他的示弱,她总是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