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光灿烂,风儿轻轻。天空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远处。玉笛遥望马车外那缀满星星的夜空,静若处子一般。此时的她着了一件淡紫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长裙,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她微含着笑意,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
钟离寒痴醉的欣赏着她的清纯之姿,今日他特意命人去锦衣坊定了一件淡紫色华服,势要搭配他身上这一袭绛紫色锦袍,今晚他要众人知道她是他的钟离寒的女人。
两日前,皇帝忽然宣他入宫,说是要商议一下接待古鱼国皇子和漠北国可汗来访的事宜。听闻漠北可汗有意和钟离国联姻,以示永久交好,而古鱼国皇子前来是为了寻找离宫出走的妹妹。说也奇怪他古鱼国何时与漠北扯在一起了,竟一同前来?听皇兄说他们是不期而遇的,是以才结伴前来,可这冠冕堂皇的理由谁信?他们两国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又怎么不期而遇?他们到底打着什么算盘,他心里不清楚,但他清楚他们的突来出使定不是什么好兆头,是以他和慕容傲联手,一个安排接待事宜,一个布兵严守晋都。
一路上二人各怀心事,静默不语,渐渐的马车来到了皇宫。
今晚的盛宴设在了御花园,波光粼粼的碧池紧围四周,碧池内青莲遍植,孤傲盛开,不时散发出一阵阵清雅幽香,御花园正中空地摆满了宫桌宫椅,一群身着宫装的宫娥手托金盘、玉樽穿插其间,正在摆放着佳肴,美酒。席间大臣以及携带的家眷纷纷落座。
甫踏入御花园的玉笛,不停张望着四周,寻了半天她终于看见了慕容傲的身影,可待她接触到他身旁的女人之时,眸中闪过一阵失落。她的娘亲没来赴宴,是啊!他又怎么会让娘亲前来呢。
钟离寒看见玉笛满脸的失落,长臂轻揽她的纤腰,向坐位走去。他们的坐席不偏不倚设在了慕容将军的对面。玉笛抬眼看了看慕容傲身侧的大夫人,此时的大夫人打扮的甚是贵气典雅,好一副皇帝丈母娘的架子,可她眸中闪烁的点点怨毒之色却和她的装扮极不协调。
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皇上驾到!”大臣们纷纷跪地叩拜。只见皇帝身着明黄龙袍款步走来,宽袖一挥示意大臣起身,皇帝身后还跟着他的皇后和嫔妃,其中一位身着月白色宫装正是箫妃,今晚的她脸色略带红润,看来她已从失子之痛中走了出来,箫妃款款落座于皇帝右侧,抬眼向玉笛颔首示意,随后又转眼看向大夫人,眸中闪过一阵慌乱。
夜色中的御花园,花团锦簇,花香弥漫,四周花树上挂满宫灯,次第亮起,照的整个御花园潋滟生辉,流光溢彩。
席间大臣的家眷窃窃私语着,“听说了吗,那漠北的汗王要在咱们这儿选妃呐!”
“是啊,可那蛮夷之地,到处荒凉,一片大漠飞沙,除了牧马便是放羊,即使是封妃又谁会去啊!”
“听说那汗王身材十分彪悍,长相也是凶神恶煞,拳头足有婴儿头颅那么大,要是稍有服侍不周,那如重锤的拳头砸下,定让人粉身碎骨。”
女人们句句心惊肉跳的议论着,玉笛则轻笑着摇了摇头。钟离寒挑眉低声问道:“你不怕吗?”
玉笛好笑的问道:“怕什么?他的拳头吗?恐怕还没等我开始怕他,他便早已夹着尾巴逃走了。呵呵!”
钟离寒浅笑着不再搭话,执起宫桌上的酒樽,优雅的饮了起来。
玉笛见状劝解道:“少喝点,凭你这区区酒量恐怕贵宾还未到你就已经醉倒了!”她想起了前两次的醉酒事件,心中一阵惶惶。
“我何时醉过?”钟离寒邪邪一笑。这话一出玉笛差点被他气死,他真是个无赖!
“古鱼国皇子、公主到,祝吾皇千秋共享!”
“漠北国可汗到,祝吾皇万事同昌!”太监高唱贺词。
乐声奏起,众大臣纷纷起身相迎,玉笛抬眼向来人看去。只见正中之人一袭玄色锦服罩身,玉带束腰,温润如玉的脸颊,如切如磋,如雕如琢,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以玉冠高高束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他的左边是一位身著水红色华服的绝色佳人,身型娇小,纤细,面若桃李,肤如凝脂,满头青丝挽成飞天髻,发间不见些许朱钗点缀,只是以火红茶花偏插一侧。
他右侧之人,身著漠北的异族服饰,身高足有八尺,身材挺拔健硕如华茂春松一般,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颜,散发着霸气十足的气息,一双深邃犀利的眼眸,正睨视着四周,仿佛在寻找着猎物一般。
两个同样俊美出众的男子,一样的贵气,一样的不凡,只见在场的女眷纷纷看痴了,她们刚刚还惶恐不安,唯恐被选中和亲漠北,可此时却显露出一副期待无比的样子。
三人向皇帝施礼示意,便落坐于贵宾席。此时的玉笛正面带怒色的直视着贵宾席一隅,一双亮如繁星的眸子,冒着一阵火花,似要将那席中红衣女子燃烧殆尽。
红衣女子察觉有一道灼烈的眸光在望着自己,是以她浅笑盈盈的抬眼观望,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由坐间跌落,女子尴尬的扯了扯樱唇,她身边的玄衣男子,见状轻斥着她的失态,随后向玉笛这边望来,眸中闪过一阵惊讶,随后转为欣喜。
该死的祁天飞她竟然是古鱼国的公主!她竟敢瞒她至此,亏得自己把她视为知己,对她一度感到同病相怜,没想到她骗人骗到她眼皮子地下来了!怪不得这几日不见她的身影,原来是准备着皇宫赴宴的大事。玉笛咬牙隐忍着怒气。
钟离寒看见玉笛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俯首在她耳边低喃道:“怎么了?”
“没什么。”玉笛口不对心的说道。随后视线落在祁天飞旁的玄衣男子身上。是他!玉笛大大的震惊着。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夜会再次见到桃花镇那个‘登徒子’。等等!他好像是古鱼国的皇子,还有,祁天飞是公主,难道他们是兄妹?
玄衣男子也就是古鱼国的皇子——祁陌上,微笑着对玉笛颔首,只是在看见钟离寒和玉笛亲密的举动时,眸中闪过一阵淡淡的失落,那种失落夹杂着遗憾,懊悔和一些让人读不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