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李易旭护在怀里,韩卫看了看李纪清消失的方向,咬咬牙抱起李易旭,毅然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澹台烨凌的手下拉动毁灭全局的闸刀后,纷纷涌入早准备好的地道。
然而澹台烨凌站在霓嫆阁边缘的地道入口处,久久不肯挪步,他皱眉看向霓嫆阁内部,脸上面无表情,邪魅的眼中那抹挣扎与纠结却满得快要溢出来。
“太子!快走啊!来不及了!”
“主子!”
“太子!”
“主上!再不走这里就要塌了,当初设定这个机关时就做了这样的打算不是吗,事到如今您还是犹豫什么?”冷剑跨出一大步,挡住澹台烨凌远眺的目光,神情有些着急。
“太子!以您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何必执着于这一人?您是做大事的人,是万千部下的主心骨,是所有人的顶梁柱,任何情况下您都不能致自己于险境,因为您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在这种时候,您更应该以大局为重,万望不要感情用事啊!”
已经进入地道的邵魏见澹台烨凌迟迟没有进来,又走出去在他身边苦言相劝。他们当初虽觉得此计划已经万无一失,但还是给自己留了退路,如果不成功所有人便从暗道撤离。
为了不引人注意,许多年前澹台烨凌就让人买下这处京城老牌青楼,他们花了十年时间一点一点架空霓嫆阁大部分的地表,只有人烟稀少的角落和房屋的地基没有动,再让工匠在空了的地下设置机关,一旦启动,整个霓嫆阁讲顷刻覆灭,这么做是为了会么证据,消除天成插手的足迹,让大宣与他的属国和同盟国进一步分裂。
“轰隆隆!”语远处不停地传来房塌石滚的声音,夜幕黑沉如墨,繁星圆月尽皆隐去了光辉,即使是在重重帘幕密遮灯的夜晚,众人也能感受到这是怎样一番天地变色的动荡景象。
“太子!她既然能与您打成平手,就不可能死在这样的地方,你们一定还有机会再见的,不要执着于这一时了!”邵魏不愧是太子少师,最了解此时澹台烨凌心中所想,果然,他话音刚落,一直不为所动的澹台烨凌神情便发生了略微的变化。
“你说得对,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澹台烨凌喃喃自语地重复着邵魏的话,似乎得到了他最想要的答案,眼中重新焕发神采,“走吧!”
“传令下去!出发——”终于等到澹台烨凌的口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一直候在地道门口的传令官大喊一声,对着深不见底的隧道尽头放声传令。
澹台烨凌躬身进入隧道,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外边的沉寂泼墨般的黑幕,莫云倾,下次见面,你可别让本宫失望啊……
这边,云倾平复心境,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她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出去的路。
“谁?!”听到身后有动静,云倾警惕地回头,“是你,你怎么还没走?”
“看到本王你很失望?你希望是谁?”
“呃……”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云倾本来没有别的意思,她以为李纪清早就离开了,没想到他会看来找自己,只是单纯的提出疑问,而李纪清就更没别的意思了。任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另外一人反而被嫌弃了都会不好受,他带着点怒意的反问不知为什么出口却变成了酸溜溜的讽刺。
“算了,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事到如今我们还是想想要怎么出去吧。”两人沉默了一会,云倾率先开口打破尴尬。
虽然她觉得多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帮助,反而又增加了一个出不去的,但是人家毕竟是出于好意,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能这样说。
这时,李纪清突然朝一个方向走去,云倾跟着看过去,发现地动过后最具大的那块假山石底部竟然隐隐出现了一个类似于门的形状,那是……
“我进去看看。”李纪清不给云倾反驳的机会,
“你疯了,进去会被埋在地下的!”就在李纪清前脚迈进那石门的时候,云倾终于忍不住开口。
“如果不进去,一样会被埋,除了这里,没有其他的出口,等死不是本王的性格。”
他们现在站的地方,四面都是假山,石块之间有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径,但每条路云倾都已走过,尽头便是这块空地,意思就是说,从这里走出去最后还是会回到这里。
云倾也沿着李纪清出现的那条路,却依旧不变地回到了这块空地,看来不找到阵眼他们还真的无法出去,可是目前的形势,恐怕阵眼没找到,四周高大的假山石就要哄塌了,李纪清说得没错,新出现的石门就是唯一的希望,如果不进去看看,他们也一样会被埋在这里。
只考虑了一瞬,云倾便做出了决定。
李纪清看了一眼跟过来的云倾,淡漠的表情没有变化,眼中神色却复杂难明。
这个女人的眼中只有担忧没有惊恐,她和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睿智果断堪比巴卓,武功高强甚至能与自己比肩。她冷静沉着、美丽漂亮,没有女人普遍的娇柔,她不会寻求男人的庇护,而是努力张开双翼保护身边的同伴。身着女装时风华万种,穿上男装后如玉如琢,她的坚强果敢甚至胜过许多男人……这样的女人,怪不得脸澹台烨凌那样的人都会动心。
于是,就在这样不合时宜的场景下,李纪清开始认真地考虑起巴卓曾经的提议。
“走吧。”李纪清从怀中摸出火折子,那是以前行军打仗时必带的工具,这么多年阳城里习惯也没有在意,没想到还有能再次派上用场的一天,他转身率先走入黑暗。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进入石门不久,外边的向花园、假山、房屋、横梁再也经受不住剧烈的摇晃,轰然间全部坍塌殆尽,他们进来的入口处也被数块巨石挡住,整个霓嫆阁顷刻成为一摊废墟,飞龙走凤的顶柱,雕花刻草的横梁,妖娆妩媚的姑娘,诱惑朦胧的帘纱……这个京城曾经最负盛名的销金窟,这块曾经轻歌曼舞欢声笑语不断的土地,此刻只剩一堆染着血腥气味的残渣,空留无限叹息。
“不!王爷——”
“纪清!倾儿!”
“师傅——”
“表姐……”
看着霓嫆阁在眼前轰然倒地,早已撤出来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众人顿时掀起各种呼声。
韩安突然看见月灵一言不发,提着剑走向废墟。
“月师傅,你去哪里?”
“去找小姐。”
“月师傅,你一个人去找也无济于事,先回去歇歇吧,你现在身上到处都在淌血,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月灵停下脚步,她并没有回头,安静地听完韩安的话后,月灵只说了一句话:“我的命是小姐救的,为她丢掉有何不可?”
说完月灵跳上一块高高翘起的梁木,又踩上另一根,慢慢向废墟深处走去。
“就算为她丢掉也要丢在值当的地方啊!你这样师傅她不会感到开心的——”韩安对着月灵的背影大声呼喊,后者却没再做出任何停顿的动作。
“呼——”韩安喘了一口气,不去理会周围各式各样的眼光,他突然想起一个人,也许她能劝得动月灵,只希望他们再次赶到时,月师傅的身体还坚持得住。
韩安转身拔腿向莫府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