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次不成小姐还有后手,但在云倾这么长久的凝视之下,有那么一瞬间,绿衣小婢甚至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云倾似笑非笑的眼神竟像是暗藏着讽刺与嘲笑,她越发埋低了头,不敢与云倾对视。
良久,云倾终于轻启朱唇:“嗯,真是难为你了,你的一片忠心,但愿你家小姐能看到吧。”
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的话,对绿衣小婢来说却简直犹如天籁,她悬吊着的心也随之放回了肚子里,“莫四小姐请跟奴婢来。”
“嗯。”
云倾起身跟在绿衣小婢身后,谁料刚走出去没多远,走在前面几步的绿衣小婢刚好转身之时,一名红衣婢女突然从对面的大石后匆匆走出,她双手端着盛满了糕点茶水的盘子,与绿衣小婢擦肩而过,走得极快。此处刚巧在假山中转弯的地方,迎面走来的人相互看不见对方,两侧又是大石,正常情况下也仅能容两人并行,然而现在明显已经避无可避。
不过若是云倾真想避开,她可以想出数十种方法,走得极快的红衣婢女在云倾眼中不过是小儿科的慢动作,只是云倾不明白,这些巧合都太过明显,就算自己之前真的什么都没有怀疑,这么多的漏洞,正常人都应该能察觉到了吧,云倾眉心动了动,这简直就像是在刻意调出自己的戒心。
“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走在云倾侧方的绿衣小婢,她似乎“惊吓”过度,半响才反应过来推开那红衣婢女,清理掉云倾衣服上的蔬果杂物,然而染了色的布料,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了。“这……莫四小姐,您没事儿吧?!”
对酒当歌来之前就得了云倾的授意,无论如何她俩要尽量表现得迟缓一些,不该看到的地方就要假装没看到,该柔弱的时候就得柔弱,该笨的时候就不要太聪明,否则就真的没什么好玩儿的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红衣婢女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一下一下,磕得实实在在,细嫩的额头不一会就见了红,云倾叹了口气,戏做到这份上,也是蛮拼的。
“作死的奴才!没长眼睛吗,怎么走路的,冲撞了贵人,这下看你如何是好?!”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小姐饶命……”
“行了,起来吧。”云倾顿了几秒,开口,“下次走路小心些,别冲这么快。”她象征性地教育两句便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随即不再管她,绕过红衣婢女自顾自往前走去。
直到云倾的背影消失,跪在地上的红衣婢女仍旧没反应过来,虽然奉命行事是迫不得已,但她也做好了被打一顿或者更坏的下场的准备,要知道下人冲撞了贵人是重罪,就算人家把她要了去或者直接惩罚,她的主子也没有二话可说的。
怎么……就这样轻易地过了?
再说另一边,云倾优哉游哉地往前走着,浸湿了半个身子的果汁茶水如同不存在一般,她的脸上瞧不出丝毫的窘迫和尴尬,平淡得仿佛在指甲后花园里闲庭漫步。
这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就狼狈不堪的场景,为什么到了云倾这里就变了味,满身清丽的风华丝毫不减,更是增添了几分青莲出淤泥的洒脱和解放,看得三人均是一怔。
良久,云倾始终没有说话的打算,而这段夹杂在假山乱石中的小路已经离尽头不远,绿衣小婢无奈之下只好率先开口:“莫四小姐,都怪奴婢不好,奴婢眼拙,没能快些替您拦住她,这才让您变成现在这样,奴婢实在该死!”
云倾表情淡淡,眼神又开始似笑非笑起来,既然知道,那怎么还不去死?
“不碍事,最多有些不舒服而已,可惜出门时忘记叫丫鬟带备用的衣物,看来只能早早地告辞了。”
“倘若小姐不嫌弃,可以用我家小姐的衣服先顶着,您二人身量差不多,想来是能穿上的。”
“哦?那敢情可好,可是我要去哪里换衣服呢?”
“这条道走到尽头会分出几条路来,最左边一条可通往林子深处,那边有一间小木屋,又人迹罕至,用来换衣最适宜不过了。”
“如此偏僻的地方,你怎么会知道?”这一次的漏洞实在太明显,要是还注意不到,对方就可能要怀疑云倾是不是在演戏了,于是她当然要从善如流地提出疑问,并且恰到好处地带上了两分怀疑。
“莫四小姐可是信不过奴婢,奴婢以前跟着主子来过几次威远侯府,比四小姐要稍微熟悉一些这里的环境。”
来过几次侯府那也是客人,更何况你还是客人的一个丫头,没有主人的命令能随便乱走吗,只是来过几次就把这么偏僻的地方摸得这么熟?
见云倾果然眼中怀疑之色更浓,绿衣小婢面上越发委屈,然而心底真正发自肺腑的感情却是会透过心灵的窗户直接表现出来的,捕捉到她极力想要掩饰的那抹得色,云倾疑惑更甚。
分岔路口,绿衣小婢回头对云倾行了一礼,道:“奴婢这就去回了我家小姐,随后就为您送衣裳过来。”
说完她就准备离开,却被云倾拉住:“对了,我险些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了,以后再见了我该如何唤你?”
“承蒙小姐看得起,婢子青绿。”
“哦,青绿啊,生机盎然的名字,倒是挺应景。”云倾不慌不忙,见青绿眼底急色渐浓,突然道:“这名儿是谁给你起的啊?”
“啊?这……奴婢的名字自然是主子起的,四小姐问这是……?”
“主子,是你家小姐吗?”
“……嗯。”
“没事,就是好奇,你赶紧去吧。”
“是……莫四小姐也赶快进去躲躲吧,今日花园里可不止有女客,若是撞见了男子,被人家传出去还指不定会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呢,四小姐快些避了去吧,奴婢这就去替您拿衣裳。”
看着青绿远去的背影,云倾用食指勾了勾自己的下巴,她记得雪梅跟她说“据奴婢所知,经常与我们小姐往来的几位小姐们都没这个兴趣爱好。”那么青绿,你究竟是谁家的丫鬟呢?
确定青绿离开后,对酒这才开口:“小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云倾望着最左边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幽深小径,神色莫名。
当歌皱起眉头:“小姐,我看着今天这事不对,那青绿已经把事情做得如此明显,正常人都会忍不住起疑,更何况她们还知道小姐的能耐,这样不是更加奇怪?”
“当歌,很多事情想不通的时候,就反过来思考。”云倾收回目光,慢悠悠向前走去,“倘若是你要害我,而又知我并非蠢笨之人,势必在心中做了防备,一击未必就能得手,但是呢……”
云倾随手摘下一片伸到路中的枝叶,放到眼前,“如果你事先给我安排一场看似陷阱的大戏,一旦我起疑并认定这就是你们的阴谋,其后再用上出其不意的招数,可就不那么容易躲过了。”扔掉叶子,云倾语带感叹,“紧张过后的放松,就如同黎明前的黑暗,最是让人沉溺,想要再紧张起来,对于一般人,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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