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四面窗户被木条遮封钉死,只留有一扇门,看样子也是许久不曾开启,各处挂满了蛛网虫尸,不过木门上的蛛丝已断,云倾眼皮动了动。
木屋的后边是一个人工湖,人工湖不小,这方属于不受重视的角落,云倾侧头,从木屋的侧面看出去,远处还能见到影影绰绰的小舟。
青绿拿了衣服折回,见云倾在木屋前驻足她并未立刻上前,而是躲到一颗大树背后。
云倾听到动静,也不揭破,继续站在原地,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更沉不住气。
云倾一直没有进一步动作,也不见她进屋,青绿望了望天,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缩了回去,春天可不比夏日,天候一般不会骤变,不过小姐果然没有说错,时辰刚刚好,那人果然很神。
莫云诗为了这一天筹谋已经,甚至悄悄动用她母亲的关系,联系到宫里专门计算天候的大师,今天大概未时左右会有一场强降雨,有点像夏天常见的暴雨,于是她联合金芳彤想出一条毒计。
未时刚过,天边滚雷声起,云倾抬头看了看,这是要下雨了吗?
她不慌不忙地走到木屋旁边的屋顶下,见此青绿却真正开始着急起来。
屋顶下面当然可以避雨,只是她的任务便是让云倾进屋,原计划在前方一系列的事件之后,云倾对自己产生戒心,对于自己暗示过的木屋,按照莫云诗的说法她势必会自恃武功进屋探查,她只需要在外守候,接应那人,随后放出信号,任务便算完成。
就算她一开始没有进屋,一会大雨下下来,云倾也应当选择进屋避雨,那也是一样的效果。
现在眼见着莫云倾非但没有按照莫云诗的预料进屋,反而有避开的意思,青绿怎会不急。
一咬牙,她终于还是抱着衣服走了出去。
“哎呀,莫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呢,赶紧进屋去吧,要是让人看见了您仪容不整,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呢!”
“我在这儿等你呀,本小姐一向由人伺候着穿衣的,我自己可穿不了。”
大宣历来贵族无论男女服饰都很复杂,青绿想想也是,于是试探着问到:“那……奴婢跟您一块进去?”
莫云诗让青绿设法把云倾引进木屋,却没有告诉她里面有什么,可是事情已经到这一步,眼见着与那个人约好的时间也越来越近,再不把云倾哄进屋,可就要来不及了。
云倾有武功而且不低,青绿知道,要是事情办砸了,那回去等待她的惩罚……青绿不敢想。
“好啊。”云倾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从旁边走出,站到门边,等待青绿过来开门。
“咿呀”一声,陈旧的木门缓缓开启,云倾鼻翼动了动,嗅到一阵极淡的清爽香味。
眼里闪过了然,随即转为轻蔑,她轻声对青绿说:“走吧。”
“是……”青绿声音有些发涩,她能料到屋里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东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但屋内没有灯光,只会粗略功夫的她根本不能视物,只好放弃,转身对着跟进来的云倾弯腰请示:“婢子这就为您更……”衣字尚未出口,青绿忽觉眼前景物开始摇晃,头也跟着犯晕,意识一点一点模糊。
怀中的衣物掉到地上,青绿伸出手,本能地想要拽住身前的云倾,终是未能如愿,两眼一翻躺倒在地。
云倾见此没有丝毫的惊讶,她早在鼻端闻到味道时便已料到屋内熏着什么香,再说控制已久的木屋没有发出美味已是很好,怎还可能散发清香,云倾闭气不语,果然青绿进屋没多久就被迷晕。
云倾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目光逐渐失去温度,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与自己无关,青绿的下场,只取决于莫云诗,若是她只想给自己一点教训,那么青绿也不会遭受不大的罪,她若是想置自己与死地,那么万劫不复的将是为她做事的青绿。
云倾走出木屋,带上门,她随意跳上近处一棵树,隐了身形静静等待事情发展。
没过多久,小径尽头出现一个形容可疑的青年男子。
他四处张望着一路走来,看到半掩的木屋小门里透出若隐若现的女人衣裙,两眼顿时亮了起来。
一向眼高于顶的妹妹金芳彤从来对他爱搭不理,昨日竟然亲自找到他说有大礼相赠,却并未多加说明,只让他未时三刻过来自家石林尽头的小木屋,需避开众人耳目,准时到达。
他是威远侯众多庶子中的一个,也是最不成才的一个,整日只知逗猫遛狗赌钱玩儿女人,从小被当做重点对象培养的金芳彤向来对他不屑一顾,不过不成材不等于傻,在高门大宅里存活到现在,心思上几个弯弯绕绕还是有的,看样子金芳彤要接自己毁掉什么人,他是知道金芳彤的手段的,更知这个妹妹如嫡母一般心狠手辣,绝不像面上看去那么纯良温逊,他没有选择,不过这个差事并不让他反感,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无论因此会得罪什么人,至少这一刻是享受的。
这样想着,嗓子就开始禁不住有些发干,男子又看向那抹葱嫩的颜色,喉结上下动了动,咽下一口口水。
有水滴上额头,一滴两滴,没一会竟开始下起了细雨,男子眯眼抬头,咒骂这见鬼的天气。
他又左右看了看,并未见到妹妹口中接应自己的人,大概去什么地方偷懒了,男子懒得去追究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下身已经胀得发痛,他三步并作两步,猴急地奔向小木屋。
没多久,里边传出布帛撕裂的声音,又过了一会,男子粗重的喘息断断续续地传出,云倾听着这不堪入耳的声音,屋内发生了身已经很明显,她不需要去猜也不需要再继续往下听,眼中温度降至零下。
“哗啦哗啦”,不知不觉雨已下大,不过仔细看去才能发现,云倾稳稳立于树枝之上,脆弱的树枝没有下垂哪怕一寸,她站在雨中,却没有沾湿衣物,雨水在下落至干好要淋上云倾时,竟像是被什么摊开一般,转了方向。
这时小径上再次传来喧嚣之声,一大群人快步向这方走来。
当然两人,果然是金芳彤与莫云诗,云倾目光扫过,发现李易云,白书辰几人也在其中,竟然还有苏夏菡。
“这天气也忒的是怪,中午还艳阳高照呢,这会儿竟是下起大雨来了,又不是夏日,怎会如此突变,真真是怪。”
“赵公子别急,前方就要避雨之处,我也知怠慢了你们,本想邀各位一同游湖,看这天气似乎不成了,哎……”金芳彤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表情忧愁满含歉意,惹得方才那位感叹天气的公子顿时内疚起来,连连解释道他并没有不耐的意思。
“看,那处本是我家一些下人的住处,去年因为走水烧掉大半,便荒废下来,不过让我们避下雨还是没有问题的。”金芳彤指着已经能看见的小木屋对众人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