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全部拿去用开水煮了消毒,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我吩咐着秋儿。
“是,村长。”她收拾着这些东西,我一愣,看着她,“还叫我村长,不怕被人看穿啦?”她脸一红,吐了吐舌头。
“是,哥哥。”原来路上我便与她商量好了,我做哥她做弟,没想到这小丫头很难进入状态。只要捏了捏她的耳朵,记住了,这里可是军营,稍有闪失我们可都没命了。
“我真是不明白,咱们在家好好的,为什么要来这里?”秋儿嘟着嘴。
“傻瓜,你知不知道如果这里给攻破了,那么我们岂能在家安身立命,国破了,焉还有家?”秋儿努力地想了想了才点点头。但是我看她那表情似乎还有一点不理解,只好摇摇头,继续收拾着。收拾了好半天才收拾清了,秋儿全拿出去清洗消毒去了。我见花弄月还没回来,日头已经落下去了,没来由的困意袭来。正要打个盹,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动了一下,我一惊,睡意全消,看到花弄月眼晴红红的站在帐门口。
“你是什么人?”他厉声问道。
“你好,花大夫吗,我是来给您打下手的。”我起身向他施礼。他没有说话,沉着脸走了进来。一看到屋里整洁的样子不由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我见您没回来,那些纱布上都沾满了血,不能再用了,只好拿去用水煮消毒去了。”我小心道。我觉得他的心情格外的不好。
“谁叫你自做主张的?”他突然朝着我大声吼了起来。口水都喷到了我的脸上,幸亏我蒙着面巾。
“花大夫,您消消气。我知道我错了,应该等您回来吩咐了再做。”我忙在他跟前低声下气了起来,心里却有点生气了。
“你为什么蒙着脸,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揪住了我的衣领,一把扯去了我的面巾。随后他便吐了起来。我慢慢蒙上了面巾。
“对不起哈,花大夫,我可不是故意要惹您不舒服的。”我慢慢道。然后倒了杯茶递给他,“如今军营里各种物资缺乏,我原是附近一名游医,见需要人手便来帮个忙,瞧您一个人累的眼晴都红了,我虽面相丑陋,但好歹还有个手艺,并不是废人一个。”
“花大夫,不好了,王爷的烧又上来了!”一个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来。花弄月抬起头看着我,“你有手艺吗,现在王爷在发高烧,你若让他的烧退下来,你就可以留下来给我当下手。”我点点头,走到那个士兵跟前,“麻烦小哥给带个路吧。”那个士兵奇怪地看了看我。然后没有言语走在了前面。我跟着他不一会来到一个稍稍大一点的军帐前,里面灯火通明的,门口的吴镇宇看上去显得有些焦急。我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
“吴将军,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王爷虽病了,切记这个时候可不能动摇了军心才是。”我的话让吴镇宇一下子定定地站在原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朝他点点头,掀开帘子走了进去。里面一股浓重的药味差点让我吐了出来。
我拼命地深呼吸,好久才压下心头的酸水。朝着帐中的大床上看去。只见南怡王爷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我走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才发现他烧得惊人。再看到肩膀处用纱布裹着,里面还渗出血来,估计是伤在肩膀处了。我忙转身问一边的一个亲兵道,“有酒吗,快拿一些来。”那个亲兵的下巴快掉下来了。
“酒?花大夫用温水给王爷擦了一天一夜了,您不用水吗,要酒?”我点了点头,“麻烦你弄一点来给我好吧。”
“哦,明白了,你给人看病前要喝点酒是吧,早说嘛。”那个亲兵似乎一下子恍然大悟似地笑了起来。我没有说话,蹲了下来,看着南怡王爷,不知怎的,心头竟有一种不忍。
“王爷伤了多久了?”我问了一下他的病情,原来王爷五天前中了敌人埋伏,回来后开始只是发低烧,后来竟越烧越厉害了。我想了一下,慢慢解开了他肩膀上绑着的纱布,等全部解开,不禁忍不住吐了起来,那伤口处已经汇脓发黑了,很明显他是中了毒的,只有水来降温肯定是不行的。
“军中有绿豆吗?”我擦了擦嘴,问道。
“好象还有一点,不多了。”一个亲兵回道。
“麻烦你通知厨房给王爷熬点绿豆汤来,多熬点才是。”亲兵领命下去。这时酒端了过来。我把酒倒了出来,用干净的纱布在他腋下,拐弯处,头上,颈脖处一次一次擦着,半个时辰后,南怡王爷的体温降了下来。花弄月也来到了这里,看到我的方法后有点不可置信。
“你这个法子是如何想出来的?”花弄月问道。我只是抬头看看他,“哪里,小时候有一次我生病,身上长了很多水泡,当时脸上最多,眼看就要没命了,我爹一急,拿起桌上的酒壶就扔在了地上,正好有一些酒落在了我身上,我当时感觉好舒服,立即要求再弄点来抹在身上,如此竟将烧给退了,留了条小命,虽然有些丑。”我边想边编,总算还算圆满。
“你把面巾拿了吧,我们不嫌你就是了。”花弄月突然声音有些温柔了起来。我笑了笑,“我这样已经习惯了,拿下来倒不适应了。”然后我摸了摸王爷的头。转向花弄月。
“烧虽退了,但毕竟只是权宜之计,王爷这里已然溃烂化脓,还是尽早把伤处清理干净才是。”
“只是麻药用完了,不敢随便动刀啊。”花弄月叹了口气。
“花大夫,在下有个疑问,安说,本朝还是蛮富庶的,怎么的补给竟然给缺了呢?”
“唉,此事说来话长了。不说也罢。”花弄月眼神暗了下去。我知道这当中必定有隐情。不便多问,然后从我随身带的小药箱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春儿生完孩子后我便让人给我做了这几十枚银针。我一一拿了出来,在王爷身上比划着扎了进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花弄月不明白,他当然不明白,这是现代的针灸,虽然古代有但哪有现代的技术先进呢。我笑了笑,“我在给王爷麻醉,你且准备动刀就是了。只要把王爷的那块烂肉挖去,应该离康复就不远了。”
“这,管用吗?”花弄月一脸狐疑。我看着他,“你要不要试下?”他忙摆摆手,摇摇头,“且相信你一回吧,说实话,我已经没有法子了。”
“所以你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心里暗笑着。等我把血封住,还封了他能感知疼痛的穴道,已经是月上中天了。花弄月拿着刀,在火上烧得通红。朝着南怡王爷一步一步走去。就在他快要到的时候,南怡王爷不知怎么的竟睁开了眼晴。
“弄月,你要做什么?”他的声音很微弱,我们根本听不清。花弄月全神贯注地在给花弄月动刀子,没注意到他的眼晴已睁开了。一刀下去了,一阵焦糊味传来,我捂住了欲呕的嘴。身后一只大手抓了过来,陷些让我跌倒,我扭头竟看到南怡王爷瞪着我。心下奇怪,他该睡着了才是,怎么会睁开眼呢,难不成针没扎好,他给疼醒了?正在我犹疑间,他手的力气起来越重,照这个样子下去,我的命可就没有了,我死了没关系,我的肚子里还有一个货呢。便想抽身离开,怎奈他抓的死死的。这个时候又不好打扰花弄月,我看到前面的桌子,伸手抓住了桌子,身后的王爷似乎力道不够了,一松,我扶着桌子没有摔倒,但我却感到后背一阵冰凉,一摸才发现后面的衣服让他给扯破了。不觉吐了吐舌头,幸亏没让他抓着肉,不然那损失可就大了,再看他手上抓着我的一片衣襟。双目紧闭。想是又晕了过去。便悄悄出了军帐,回到花弄月那里,秋儿处理完所有纱布正在那里焦急地等我回来,见我狼狈的样子还以为我让人非礼了,我忙摇摇手,让她帮我把衣服缝好。她的手艺果然很好,看上去竟看不出缝被的痕迹,我足足夸了她好久。
南怡王爷一度都不想活下去了,想着就这样走了算了,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朦胧间他的手似抓到了什么,就象溺在海里的人抓到一棵枯树枝,让他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于是他拼命抓着,抓着抓着他发现他抓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人的后背,那个人的后背上是一颗青色的痣,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他脑子嗡的一下,“难道我已经到了地府吗?”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有那颗青色痣在他眼前直晃,那痣因为色素的沉着显得那般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