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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知任何人,任何事情的相遇,皆有它的缘由。你开导明月说,定慧对她带去的意义。那这一切对你的意义是什么呢?有时候先放开你自己,跳出你自己的框架去看看这个世界,也许你会有不同的发现。你不是说你父亲也教导你,不要拘泥的吗?怎么在道观中生活久了,便拘泥起来了呢?”青莲笑道,想起这几年的生活,这孩子虽然学了很多东西,可也失去了一些,也许离开对她反而是一种帮助。“然后再看看你是否能把这刚和柔融合做到刚柔相济呢?”

楚珺听师傅这样一说,觉得也有道理,不过有道理和完全的心悦诚服还是有区别的,也许自己此刻不能理解,不表示将来自己就不能理解。只是就明月要跟着自己和要自己用别人的名字,做别人这两点,还是让楚珺抗拒。而她现在却又不知道这份抗拒是从哪里来的。只觉得自己很不舒服。

“师父,说实话,你刚才说的让明月跟着我,还有让我做别人这两件事,我都觉得很抗拒,也很反感,而且觉得要是这样坐了就不是我自己了。我现在很烦躁。而且还觉得很愤怒,很想和人打架,又想要破环什么的。我想先单独待会,想先看清楚我这些情绪究竟是什么?它们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让我这么难受?我想我如果没有能够弄清楚这些,恐怕很难接受你的建议。而且就算接受了,也会做的不好,因为我那个排斥厌恶的情绪一直在那。那样的话就会让我做事随心所欲,反而会搞砸事情。”楚珺认真的道。

“好,为师知道了,那为师就先回去了。”青莲淡淡笑道。

“师父,你是不是生气了。”楚珺有些懊恼道。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这么对青莲说话。

“有一点,不过就像你从前说的,可能你也有什么地方触动了为师,为师才华觉得生气。若是如此,那为师也要好好的反思了。为师只希望你不要带着这些不开心就这么下山。希望你能想清楚你要什么。”青莲依然淡淡的。

看着转身离去的青莲背影,楚珺忽然觉得师父那不是生气,好像是有些伤心。她离开的背影是有些萧瑟的,也是孤独的,这让她心里觉得很懊恼。她很想跑过去说对不起,可是终究没有走过去。因为她现在确实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想想,好好理清这一切。

她走出云霄道观,又沿着小路向观日峰山顶走去。从前她几乎每天都上山观日出,也会趁着这个时间独处,然后好好想想自己一天的的安排或者总结过去。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习惯被打断了,后来就再也没有这么做过。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她回忆着,好像是从救那个轩辕睿那时开始的。先是就轩辕睿,接着回来后义母就对她紧迫盯人,然后她为了摆脱这样的被紧迫盯人开始处理义母的问题,给她做催眠,做精神分析。再下来是义母好了,她想放松的时候,师父告诉自己义母来日无多。她无奈下只得多陪义母,又没有独处的时间。义母去世后忙着处理各种事情,然后是处理自己因为义母去世后的失落情绪。那时自己十分依赖师父。现在是自己决定要离开。道观中的师姐们来饯行道别谈心的。就在自己以为自己可以独处了,明月又说要跟着自己。所以自己就烦躁了。觉得自己被人控制了。于是就愤怒了。师父说了,自己也在抗拒师父了。觉得师父也在左右自己了。这一连串的事情让自己失去了理智了。

发怒是自己没办法之后才会有的情绪,只是想通过发怒让事情变好。不过这只是发泄情绪,却是于事无补。忽然想起父亲说的,你发怒了,那也意味着你没办法了。

她想着这大半年来,尤其是在处理义母的事情后,可能是所有的力量都用尽了,自己枯竭了,才会有这样的问题出现。也许事情不是从就轩辕睿开始,可能最早一点,从阿牛示爱开始,这问题就出现了。那时自己差不多要十八岁了,在自己的社会中,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可再这个古代,这个年龄却是母亲了。

也许自己的心还停留在过去,没有适应这一状况,才会在遇到阿牛的示爱后惊慌失措,不知道自己怎么处理。若是从前在家,遇到这事情,父母自然会狠狠的揍那个小子一顿,然后会以未成年法来规范自己。可是在这里,除了义母反对外,别人都不怎反对。就算是反对也只是各自有各自的理由,比如义母是觉得女儿嫁了,自己就失了依靠。师父反对是觉得阿牛不配,师姐们觉得她们是修炼不该去想。但是内心中都觉得十八岁,该嫁人了,没嫁人就是有问题。别的只是一些合理化的想法。

而定慧的支持,却是出于你该结婚了还没结婚,你有问题这个想法。才会一直针对自己。看来问题出现的第一步是根深蒂固的观念冲突。而后来自己会那么纵容自己去救轩辕睿。其实是这个世界的观念也动摇了自己,自己拒绝阿牛是阿牛不配,那出现一个比较般配的男人时,是不是自己就可以接受?于是自己会有第二次的拒绝,觉得身份不配。也许在自己心里始终没有要嫁人的想法才会这样。

在自己的社会中这也许就是青春期的烦恼,但是到了这里后就现实化了做小孩还是做大人的烦恼。是自己的内心还想做个小孩,才会讨厌男人的亲近,也害怕自己变成一个大人。如果自己一开始有比较好的办法和阿牛交流,那是不是自己对阿牛的恐惧就不会发生呢?

那这样也或许可以理解自己为何讨厌定慧,就像定慧讨厌自己一样。定慧是认为自己是大人了,自己要负担起自己作为大人的责任。可自己只想做小孩,所以就拒绝。问题是明月在跟着自己后学习。自己的这种不想长大的想法,也在无形中传给了明月。所以定慧会恨自己。自己没来前,明月是个小大人。可自己到了后,明月就变成了一个大小孩。或者说自己没有把自己的想法交给明月,但是自己内心的那种孩子气,那种不想长大的想法,让明月心中的那个不想做大人的想法也冒出来了。这才会变得两个人臭味相投的。

又想起自己从小的际遇其实和明月很相似,一样的受着父母异乎寻常的训练,没有真正的做过小孩,没了童年的快乐,一旦到了新环境就会很自然的想做小孩。只是没人容许,最后就变成自己容许自己了。但是所有的人却在巴望着自己长大。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小孩,只是看到自己这么孩子气,有些人会嫉妒,会不容许,而有些人会变成母亲,会来控制你。另一些人则会鄙视。这是同一个事件产生的不同反应。

而自己要求独处时,那就不一样了。独处时自己可以是怎样就怎样。自己可以是孩子,也可以是成人。自己不需要去想那么多别人的想法。自己也可以纵容自己。没有了旁人的看法,自己就会觉得很快乐。那是不是说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容易被人影响的人呢?同样的别人能影响自己,那自己也一样可以去影响别人。就比如和师父,义母,明月的交流过程中,这种互相的影响就十分明显。每个人之间的互相影响却有各不相同。

只是自己对义母的影响显然是过度了,自己强行去改变她的那种疯癫状态,也许自己觉得是为她好。可是义母呢?是不是她觉得自己处在那种疯癫状态反而是最好的呢?毕竟她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让她清楚的看清自己的苦难后,她的良知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堪了。是不是这才是造成了她的死亡呢?那自己为什么要去改变她呢?是不是因为她一直跟着自己,自己觉得实在是烦了,才会想着去改变的?也就是说自己在心里没有真正的接受她的那种状态,才会想着去改变她。而这也是所有人在面对疯子时的感觉。

那是一种既无奈又害怕的心情。然后就想着要去改变别人。自己改变义母成功,但是义母却是死了。道观中的人要改变自己,自己为了保持自己的状态选择离开,自己还觉得就算没你们这些人,就算是我一个人,我也一样可以活的更好。义母是觉得没了自己,她就不能活。所以她接受改变,但是当她没了自我后,她又觉得自己活着就没了意义。所以她最终就只有死亡。而自己拒绝名字的改变,其实也是想告诉别人,我的自我是不能改变的。

师父要自己改变,自己的内心很抗拒。其实就是觉得师父要杀死自己的自我。但是师父的想法却是把被自己排斥的那一部分拉进来,扩展自己僵硬性格,让自己变得更圆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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