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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纠结着乌云,仿佛再有一点点的压力,便会大雨倾盆,清凉的风夹带着微潮的气息让人倍感压抑,更让我觉得心中憋闷,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在心头萦绕,挥之不去,但仔细顺着这心思寻去,却又不知这源头在哪。

终于,在大雨即将到来的时候,有人到衙门里报了案,说城南边发现一具女尸,我匆忙的拿了把油伞便和安修泽出了衙门。

喀的一声惊雷,昏暗的天空被瞬间闪亮后又恢复了阴霾,惊得我哆嗦了一下,抬头看向天边,只见天边乌云开裂,被当空一道道闪电撕扯开来。不消片刻,焦灼的雨滴终于按耐不住纷沓落下,滴滴答答的声音越来越响,透过了茂密的树枝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痕迹,一阵阵凉风扫过,雨滴扑面而来,扬扬洒洒的打在身上。

半晌,我们终于来到了位于城南边的案发现场。

虽然下着大雨,但丝毫没有影响好事者的观望心情,这里已经被他们围的水泄不通,他们一个个手里撑着油伞,掂着脚拔着脖子向里张望,害怕的神情上又带着几许莫名的兴奋好奇,我不禁感到好笑,这样的场面也不是什么喜事,有什么好看的。

等我们走近了,众人齐齐转头看向我们这边,便看见了安修泽为我撑着油伞,我感觉到众人的眼光都带有诧异的神色,不好意思地扯着嘴角说:“我自己来撑伞就好,大人为仵作撑伞,不合规矩。”然后我不由分说地自己撑了一把伞,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最里面的凶案现场走去。

幸好最里边一层早已经被衙役们封锁住,还不至于破坏现场。

“我是赶路的,急急忙忙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起来一看才知是个死人的腿,真的不关我的事啊。”听到声音,我斜眼瞄了一眼,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此刻他的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估计是吓坏了。

转身抬脚正要向尸体走去,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肩头,扭头便看见了安修泽清澈的双眼,道:“你且在此等候,等他们挖出来了,你再过去不迟。”我点了点头,站在离尸体有两丈的距离观察现场。尸体被埋的很浅,不多时,便被全部挖出来了。

这是一具女尸,全身无一物敝体,由于雨水的冲刷,她的皮肤更是显得白中泛青,仿佛被人把全身的血都放尽了般,面目也有些狰狞可怕,现场的泥土中并没有见到任何血渍,看来这里只是一个弃尸现场,并不是凶案现场。

我简单迅速的做了尸体的处理后,便命人把尸体抬回衙门的验尸房。毕竟作了进一步的尸检,才能做出更全面的判断。

就在我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冷不防一个黑影猛地撞了过来,由于下雨,我被脚下的稀泥一滑,没拿稳油纸伞踉跄的转了一圈终还是没站稳,我惊叫一声,眼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

就在我紧绷着脸准备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却撞在了我面前的“墙”。

“墙”因为我的剧烈撞击闷哼了一声,是安修泽。他,他,他没事吧?我坚硬的头颅此刻正抵着他的胸口。要不是他,恐怕我今天要毁容了。正所谓摔死是小,丢人是大。我捂着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抬眼看他,想先问问他有没有事。

“你想撞死为师么?要是为师有个三长两短,以后谁教你写字啊?”他皱着眉轻抚胸口,低着头无奈的看着我说。我气结的瞪了他一眼,刚刚还有的感激之情,在听到这有如唐僧般的聒噪后,顿时烟消云散,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啊......萍儿啊,是谁把你害的这么惨啊,你仍下两个孩子,叫我怎么办啊......”扭头一看,一个黑瘦黑瘦的男人正抱着已经盖上白布的尸体哀号,想必刚刚撞我的便是他,我轻抚着还有点痛的额头看向安修泽。

“他是死者什么人?”安修泽一脸严肃地对此时站在身旁的小四轻声问道。

“回大人,此人自称是死者的夫君。据他说死者昨天出的城,说要回娘家省亲。”小四恭敬的说道。

安修泽凝着眸,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此刻抱着尸体的那个人,对小四道:“今日必先将死者与此人的所有情况了解清楚,呈于我。”说完,又转头对着我说:“走吧,等验尸结果出来再说。”

等回到衙门的验尸房,已经是下午了,我即刻穿上验尸的行头,开始尸检,安修泽也在一旁作记录。

我掀开死者身上的白布后,不禁被她狰狞的面部表情吓住,虽然知道死者的死因非比寻常,但还是难以想象她死前面对了一个什么样的凶手,我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道:“开始了。”

“死者腹部膨胀,出现腐烂绿斑,呈淡绿色。说明它已经死亡1到2天。”我看着尸体说。

“这到和死者的相公说法一致,据死者相公说死者是昨天出的家门。”安修泽语气平静的说。

“由于尸体的肠道内有大量的腐烂细菌,因此在陆地上,尸体腐烂通常是由腹部开始的,最早出现的征象就是腹部膨胀。这是由于腐烂细菌的作用产生腐烂气体,引起肠道胀气的结果。你看......”说着,我用手轻轻按压了一下死者的腹部。

“还有,皮肤上呈现污绿色的斑块,称为腐烂绿斑。陆地上的尸体,盛夏季节约在死后6个时辰以后,春秋季节约在死后1到2天,冬季约在死后3到5天,就会出现腐烂绿斑。腐烂绿斑最初为淡绿色,以后逐渐变为深绿色,中间部分较周围部分颜色更深,边缘界线一般不甚明显。随着尸体腐烂的发展,腐烂绿斑逐渐发展到全腹部以至全身,颜色由绿色变为褐色乃至黑色。”其实我想说,腐烂尸体的体内气体中的硫化氢与血红蛋白结合成绿色的硫化血红蛋白,才能产生绿斑的。可是我就算说了他也未必能听懂,还是简单点的好。

看他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继续道:“死者全身没有血色,颈部动脉处被割断,其被刃处,皮肉紧缩,有血淤四畔。这是由于活人肌肉因痛收缩及血液循环所造成的现象。应该是失血过多而死。两只手腕上的刀痕,皮肉如旧,血不灌淤,被割处皮不紧缩,刀尽处无血流,其色白。这说明这是死后的刀伤。”

“即如此,那致命的伤定是颈部的刀口。然死者腕部的伤便只是为了放血所用,让血流的更快些。何人如此狠毒,杀了人还要放血。”他微蹙着眉不解的道。

“这个伤口这么深,说明杀死者的人很有力量,而且是一刀毙命。死者手臂上的大大小小的刀痕明显是她生前曾与凶手搏斗过。除了这些伤之外,我并没有发现其它的致命伤。”我脱下自制的验尸专用手套,一边走到洗手盆边,一边偏着头看向安修泽说。

“死者是馄饨店里小二的娘子张吴氏。他的夫君张小六你应该也见过。”呵呵,说实话,我除了对馄饨有些印象外,至于店里的小二长什么样可真没印象。

“是中午在现场撞到我的那个吧。”害我差点毁容,这个倒很有印象。

“张小六在馄饨店当小二,又有两个小孩。那他们的生活应该不算富裕。可以排除为财杀人可能。”他认真地说。

“不会是为了情吧?”洗完手拿了桌上的一个苹果坐在他对面:“说不定他娘子外面有人,然后知道他有相公后,杀之;又或者他相公外面有人,然后为了一个情字,杀之;还有可能就是......”正眉飞色舞的展开幻想的时候,安修泽脸一黑,我讪讪的打住。

“据小四说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很好,应该非你想得那般。”他摇摇头。

“凶手为什么杀了人又要放血呢?”手段如此残忍,倒让我想起了......

有很多古代文明中都有关于活人祭的相关记载,个别部落听说还有活人祭的存在。他们有种奇特的规定:必须用人的鲜血供奉太阳,它才有力量每天从东边升起。用活人当祭品的数量更是可观,一天之内用掉数千人是常有的事。

这些人通常被斩首或剥皮,或是活活被挖出心脏献给太阳。这些“牺牲品”被带到中南美州金字塔的顶端(这是阿芝台克人认为最接近太阳的地方),用各种残酷的刑罚折磨他们,让他们的血沿着石阶流下……

这种残忍的祭祀方法也常见于非洲的个别土著部落。但这古代的肃州城会有这种残忍的祭祀么?

“你说会不会是用鲜血去‘祭祀’什么呢?”我嚼着苹果含糊不清的说。

他的手指在身侧的茶几上轻轻的敲着:“凶手应该是个老手,要不不可能让死者一刀就毙命。我也曾想过你所说的‘鲜血祭祀’这种可能。很久以前在一本书中看到过,只有南苗地区的少数部落有这种‘鲜血祭祀’。中原地区知晓这种祭祀方法的人并不多。可惜书中只是寥寥十几字,并无详细说明。”

“反正这种祭祀方法太残忍,几乎泯灭了人性。”想想都觉得后背发麻。

“我们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鲜血祭祀”的这个问题上,若凶手不是用“鲜血祭祀”呢?许是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呢?”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明日须去张小刘家仔细盘查一番,再做定论。”

“我也想去。”我忍不住脱口而出。这里的仵作除了验尸,关于案件的其他一概不允许干预,想到这,我又忍不住问道:“哦,对了,上次我验的那个丫头的案子怎么样了?”

“跟王府里的几个侍妾有关,大都是为了争宠罢了。”他的语气顿时平静,眼睛望着窗外说。

“一堆女人煞费苦心的就为了争那个冰块一样的什么王爷啊?”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说:“实在是难以理解,那男人有什么好的?再说,真不知她们就算从众人手中抢到了那个什么王爷,午夜梦回时会心安理得吗?”

我的眼神越过他,也望向窗外,此时的气氛变得莫名的忧伤起来:“那个男人有那么多侍妾,想必他谁都不爱吧。如果爱的话,又怎么可能分给那么多人呢?爱情终归是自私的,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爱人的权利,但是不能因为爱一个人而伤害到无辜的人,那样做不是因为爱,是因为自私。”

安修泽扭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勾着唇角静静的看着我。

我没有转头面向他,继续略带嘲讽的道:“也可能那个什么王爷的那些侍妾也明白这一点吧,她们并不需要他的爱,她们需要的只是荣华富贵而已。这样做只是为了生活罢了。”

“生活和爱情若如同交易,又有何意义,我永远都不会和一堆女人去争抢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我希望他是我的唯一,而我也是他的唯一。我的爱情只有玉碎,没有瓦全。”我只顾自己的一时痛快,便口若悬河的发表自己的内心感受。

也许是此情此景触动了我,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某些言论在这个以夫为纲的年代是多么的大逆不道,我转过头,看着他两潭深如泉水的眸子,勾起唇角淡然的对他笑了笑。呵呵,希望我刚才说的话,不要惊扰到眼前的他,然而,我却在安修泽眼里看到了我有点看不懂的神色。

半晌,他歪着头,若有所思地道:“颜儿,你跟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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