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月光洒满了这宫庭,远处的树林,顶上载着银色的光华,林里烘出浓厚的黑影,寂静严肃的压在那里。喷水池的喷水,池里的微波,都反射着皎洁的月光,在那里荡漾,星竹走出,她脚下的绿茵和近旁的花草也披了月光,柔软无声的在受她的践踏。
从尉迟川尧哪里得知了很多关于礼奕云不为人知的一面,这样的一个人,平时装的冷酷无情,骨子里却又是那么的热血沸腾,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星竹摇摇头,走向远处的一处庭院。
轻敲房门,星竹喊了一声,"有人吗!"
"你找谁!?"一个胖头胖脑的孩子探出头来。
"你是!?"星竹暗暗思忖,尉迟川尧说,他就把左帧悠安置在这里,怎么会冒出一个小孩,正想着的时候,听见一个轻柔的问话从里面传出。
"帧烈,谁啊!?"
"姐姐,我不认识!"
"帧烈?姐姐?难道他是,,"星竹忽然想到左帧悠还有个弟弟。
"左姐姐,是我,我是星竹。"星竹抚摸这小胖孩的头,缓缓走入。
"是你!"白色的帷幔下,坐在床榻上的左帧悠显得愈加的憔悴与可怜,白布蒙住的双眼,不插钗环的头发,微微泛青的脸色,都让人看起来那么的辛酸。
"左姐姐,你好点了吗!其实礼奕云不是,,,,"
"星竹,别说了,我都知道了,尉迟丞相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他们竟然还救了我弟弟,是我稀里糊涂,被人利用,连自己的杀父仇人也能搞错。"
"左姐姐,你的眼睛。。"
"呵呵,不怪老天让我瞎了眼,是我认人不清,一个丫鬟说的话,我也能当真,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可是毕竟礼奕云让你在监牢里待那么久,任谁也都会误会的。"
"好妹妹,我不怪他,真的,他若不把我囚禁牢中,恐怕我早就被殇擎天那个歹人暗害,帧烈也会被牵连进去,那我左家可真是绝后了。皇上是个好人,其实从15岁,我第一眼见到他,我就知道了,可惜,他不爱我,成亲这5年,他从没正眼看过我,得知我是叛臣的女儿,也从来没让我难堪过,能明正严顺的待在他身边5年,我知足了,真的!"左帧悠轻抚胸口,咳了几声。
"但是对你,我是羡慕还有嫉妒,礼奕云这个人,不会因为任何事任何人低头,他想要的东西从来也没有拿不到的,可是,你却是个特例,他为了你,能跪在我的脚下,,甚至还为了你,,,,准备牺牲他自己,,,如果有个男人肯对我这样,我就是现在死了也甘愿!"
"我,,,"星竹本来准备好多宽慰她的话,没想到左帧悠竟然反过来来劝她。
"妹妹!"左帧悠摸索着抓住了星竹的手,"我真心祝福你们,希望你们能永结同心,白头偕老,这是我的真心话。"
"你以后,,,,"星竹看着她的双眼,不觉为她担心起来,这样一个瞎眼之人,再带着一个孩子,还要躲避追杀,实在是太难了。"要不,我去找礼奕云,让他。。。。"
"不!星竹,从今以后,我要远离皇宫,远离政治,帧烈,我也会让他忘记仇恨,做一个平凡快乐的人。你放心,我爹没做官之前,在乡下还有几处产业,谁也不知道,我想还够我和帧烈两个人活。"
"是这样。。。"星竹突然发现自己词穷,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对于差一点就要了自己命的人,虽然不是她的错,但是星竹也做不到真正将她作为朋友。
"既是如此,那我也就告辞了,希望你未来的生活能幸福圆满!"星竹说完,转身欲离开,却被左帧悠拉住。
"你等一下,帧烈,过来!"左帧悠用手招胖胖的小男孩。说了一声,"跪下!"
"这!"星竹被她这一举动所吓到。
"星竹,不管怎么说,我差点害死你和皇上,你受我这一拜,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知!"
"左姐姐,你快起来!"星竹看到左帧悠从床上爬下,与弟弟两个人冲着星竹一拜,伸手欲拉起二人。
左帧悠摆手,依旧跪在地上,"这二拜,感谢皇上能深明大义,救出我弟弟,我代表左氏一族感谢他。"
"这第三拜,感谢你的求情和皇上不杀之恩,如有用得着我左氏一族的,我左氏一族万死不辞!"
"姐姐,你请起!"星竹有些动容,这左帧悠也算是一个血性女子,黑白分明,义字当先,星竹慢慢对她也产生些许的好感,拉起二人,又说些悄悄话,星竹方才离去。
清晨,微凉的春风吹开轻纱似的薄雾,轻沾欲滴的晨露,卷一缕黄花昨夜的幽香,再挽一线金红的旭光,拂过水榭,绕过长廊,轻盈的、不惊纤尘的溜进那碧瓦琉璃宫,星竹被清晨的清新所打扰,伸了伸懒腰,轻轻的坐起,揉了揉自己发酸得后背,颤颤的哼了两声,这古代的床还真是不同的硬。星竹正在抱怨的间歇,莞尔走了进来,"小姐,陛下来过,他说等你醒来,叫你到后山去等他!"
"后山!?难道要爬山郊游!"星竹挠了挠头,走下床榻,梳妆一番,走出殿外。
远远的青山,在飘渺的晨雾中,显得幽静典雅,黑色的身影伫立在哪里,高大威武的身躯周围笼罩着清晨的一道霞光,微微侧脸,冰冷孤傲的眼睛写满了忧郁,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俊美的脸庞时时透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星竹看向他,到底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让这样一个人能散发出这样冰冷的气质,星竹探求的心理更加的重了。星竹渐渐的走向他,停住。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来了!?"
"嗯!"
"后天就是你被册封皇后的日子,我带你过来看一下他们!"
"他们!?谁!?"星竹这个直线条的动物再次发扬不耻下问的优良传统。
"生我的人,,,"
"啊!~那个,,"星竹想问,可是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母后在这山上待了十几年,我父王前几日也搬到这山下,天天看着他!"
"你母后为什么待在山上,为什么把你自己留下!?"星竹终于问出了他想问的。
闭上眼睛,礼奕云似乎痛苦的回忆着那段时光。
"我的母后,十多年前,和我父王被世人称颂的一对爱侣,我父王深爱我母后一人,所以礼国不设后宫,不纳一妃,后来他们生下了我,对我也是极尽宠爱,那时的我,是最幸福的孩子,可是,,,"礼奕云的声音陡然停止,幽幽再度开腔。
"后来,我多了一个玩伴,他叫天,幼时的我,没有朋友,他是我唯一的朋友,看的出来,我也是他唯一的朋友,因为相似的环境,相近的身份,我们在一起非常开心,我幻想着我们一起长大,一起治理着国家,一起爱护我们的臣民,可是,我那个心地善良的母亲,被世人称之为贤良淑德的皇后,用我的无知,天的信任,害死了天。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朋友,死在我的手中,我眼看着他一脸不信的看着我,质问着我!这一幕幕,天天折磨着我,鞭挞着我,天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传来,他问我说,为什么!为什么!"
礼奕云渐渐进入歇斯底里的状态,星竹从背后抱住了他,泪水打湿了他的后背。
"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星竹慢慢的安抚他,将头倚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的悲伤。
"难道说,,,"
"是!天儿是静姨娘和我父王的孩子。"
"静姨娘!?"星竹纳闷,又出来个什么女人?
"是殇国王妃!"
"什么!那,,,,那,,"星竹真没想到,这礼隆启花心不说,还是别国的妃子,这事果真大条。
"静姨娘痛失爱子,自杀未遂,带着天儿离开,从此杳无音信。。。。。我恨我生在皇族,如果不是这皇宫,如果不是为了我能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我母后不会变成这样,我恨我父王无情,既然答应的承诺,就应该遵守!"礼奕云咆哮着,蹲在了地上。
星竹同样蹲下,将礼奕云的头搂在怀中,"发泄出来,把你所有的情绪全部都发泄出来!"
许久,礼奕云抬头,拉住星竹的手,说道,"所以,我不会象我父王那样,星竹,你相信我吗,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负你,不管你是谁,你身在何处,你的心在哪里。"
星竹动容,冰一样的男子,说着热情如火的话,这样的场景让星竹的鼻子又一次发酸,"礼奕云,我会成为你的火焰,我会让你看到,这世间情能感动一切,什么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只要你能做到全心全意的爱我,我对你,不离不弃!"
"星竹,,,"此刻,礼奕云心中满满的都是星竹,管她什么殇国奸细,管她什么易容再生,管她什么失忆,只要自己爱她,她会是自己的唯一!
她感觉到他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得喷到了她的脸上,
然后是两片薄薄的唇,
清泌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