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一大早妙锦这里就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马皇后。
此时她还只是朱允炆的正王妃。
“姐姐，请用茶。”妙锦低头垂眸，给她奉上一杯茶。
“妹妹坐吧。”她笑道，随后端起茶杯，“听闻昨日长孙殿下和妹妹在听雨阁聊得甚好，一直到很晚才回。”她也无须寒暄，一开口就直入主题。
“确有此事。”
“现天气还未暖，日后还望妹妹能把握分寸，别让长孙殿下受了风寒。”
“妹妹知道了。”
“抬起头来。”她柔和地命令道。
“是。”妙锦慢慢抬头，与她直视。马王妃用手抬着她的下巴，夸赞道，“妹妹生得一副好面孔，难怪长孙殿下这么喜欢。”
而妙锦此时也在赞叹马王妃的面容，长得真是……冰清玉洁。就似不染尘世的仙子，这点和朱允炆真像，听闻当初朱允炆是很满意他这位王妃的，估计是受了这个气质的诱惑。
马王妃站起身，往床走去，随后拿起了枕头，道，“长孙殿下不宜睡这么高的枕头，换了。”她将枕头甩出，扔在地上。
她的视线又落在了床单上，“长孙殿下喜欢素色，这么鲜艳的颜色只适合大婚当日。”她转头命丫鬟，冷言道，“拆了。”
她又开始巡视屋子，突然皱了皱眉，说道，“什么味道。”她走到檀香面前，“长孙殿下不喜太浓烈的香味，最好用淡淡的清香。”她手一挥将檀香摔翻在地，“扔了。”说完，她又朝妙锦靠近。
“长孙殿下不喜这些东西，太过花枝招展。”说罢，她伸手扯下妙锦头上所有的装饰，全部仍在地上用脚踩烂，“以后这些东西都别戴，还有……妆容也尽量淡一些。”
“……”妙锦还是淡淡笑了，“是。”
“你这就只有一个陪嫁丫鬟吗？”她略带不屑，“长孙殿下就没多给你安排几个？”
“很多事情妹妹可以自己做。不需要太多人伺候。”
“这怎么行呢？”她担忧着，转头对着她身后的丫鬟说道，“青青。你就留这儿照顾侧王妃吧。”
“是。”这个丫鬟恭敬地应道，但她笑得很坏。
“好了，妹妹。这里你就先收拾一下吧。”说完她还鄙夷地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捏了捏鼻子，就像闻到了很臭的味儿一样，“妹妹身上的胭脂还是少抹点吧。我先走了。”
“恭送姐姐。”妙锦屈膝行礼。
就这样她这里被掀了个底朝天，头发也被扯乱，还下了命令以后不能佩戴饰物，又无缘无故的多了一个间谍。明知是间谍还不能把她怎样，这可是马王妃赐的。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月初走到妙锦面前，用余光看着不怀好意的青青。
“她不是说了吗，让我以后把握分寸。”她笑。这只是一个下马威而已，“我们先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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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日朱允炆都来到她这里睡椅榻，还有越睡越习惯的趋势。可是白日朱允炆走了，她这里便不好过了，马王妃每日必会光临此，配合着青青一唱一和的折腾妙锦。她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可忍。但却不能还击。
碍于身份，这个马王妃可是朱元璋钦赐的。妙锦再怎么傻也不至于为了逞一时之快和朱元璋过不去。再说了，马皇后不是万贵妃，这些冷嘲热讽对妙锦来说也的确不关痛痒。
这日，已经深夜妙锦还站在书桌前画画。而朱允炆便站在她的身边默默看着。
“好了。”妙锦拍拍手，将毛笔放下，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作”。
“恩？”朱允炆凑得更近了，他用手指了指画，“这是何物？”他指中的是一幢高楼大厦。
“这是人们所住的房屋啊。”妙锦答道。
“为何如此高？”
“可以住很多很多人，节省空间。”
“哦？那住在这上面的人要如何上去？”
“恩……走楼梯啊。”总不能说坐电梯吧。
“那可要走上一个时辰？”他摇了摇头，“这不可取。”
“哈哈……”妙锦只是尴尬地笑了。
“这又是什么？”他指中了一辆汽车。
“这个和马车差不多，但不是用马拉，是靠轮子跑。”
“只靠轮子怎能自己跑？”
“当然是用……”妙锦一顿，绕过书桌，“哎呀，算了，和你说不清楚。”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朱允炆站在原地，还是认真地研究着画。
突然，他掀翻了身旁的板凳，摔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仿佛呼吸在下一秒就会截止。
“你怎么了？”妙锦跑到他身边，看他的样子就像哮喘病一样，“长孙殿下，你还好吗？”
“那……”他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檀香，“快，撤……走……”他的汗水已经浸湿了衣襟。
“月初，月初~！”
不一会儿月初就进屋了，看着虚弱的朱允炆不禁呆住了。
“快，把檀香拿出去，把太医叫来！”妙锦道。
“哦……是。”
妙锦把他扶上了床，再将窗户打开。
“妙锦……别叫太医了……”他制止了她，“一会儿就会好。别惊动了皇爷爷。”
“……”妙锦沉思了一会儿，看样子朱允炆已经渐渐稳定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我对鹿香过敏，你今天的熏香应该是这个。”
“我……”她从未吩咐过用此熏香啊，片刻后，她才缓缓道，“是我疏忽大意，对不起。”
“不碍事，你毕竟刚来，对很多事不了解。”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今日能让我睡一下床吗？”
“好。”她看和虚弱的朱允炆，心中无比歉疚。
轻轻为他脱了鞋，盖上被子。听着他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后她才放心下来。转头看着站在一旁一脸惊恐的月初。妙锦起身走过去，小声道，“随我来。”
现在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冷，转眼又步入了冬季。
那个苍白的季节，述说了无数的悲伤。不禁让她想起死于大雪偏飞冬日夜晚的徐达。
花园内的花草大多已然凋零，奢华富贵的太子府也抵不住冬日的萧条。
“月初，鹿香是你放进去的吗？”
“小姐，我……我并不知道啊。”她慌张地说着，“是青青让我放的。”
“放肆！”她怒视。
“请小姐恕罪，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月初第一次见妙锦如此生气，吓得连忙跪下磕头。
“在太子府人人都知长孙殿下不适鹿香，我们初来乍到，若有不知，情有可原。你明白吗？”
“是、是，奴婢知道了。”她明白了妙锦的意思。
“明日你必然会有麻烦，可是你记住，这鹿香就是你放的。”
“是，奴婢记住了。”
“起来去歇息吧。”
她知道，这样的日子是免不了的。尽管朱允炆对她疼爱有佳，但自古以来帝王就不会参与后宫之争。不管多么残酷多么血腥，只要没有出大乱子，皇上都是不予理睬的。
她无心争宠，可麻烦还是不断。
－－－－－－题外话－－－－－－
这章是补昨天没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