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残侯静静的站立在王府的房檐之上,扫视下面巡逻的侍卫,比往常多了好几倍,而香残侯没有把目光停留在侍卫身上,仔细搜寻弦子可能的房间,犀利而深邃,在夜幕中散发出幽暗的光芒,似一匹饥饿的狼,盯着猎物,却没有轻举妄动。
“来了!”传来熟悉的声音,一排排整齐的侍卫纷纷退后,从暗处多出了更多,手举着厚厚的盾牌,围绕在别院四周,形成了一道屏障,而李治正冷冷的坐于中央,身后站立着两名蒙着面的人,香残侯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有几分惊讶,身后的两位江湖高手不在自己之下!
“看来皇上等我很久了?”香残侯飞身跃下,潇洒的落在李治约莫一丈之远处,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不是很久!”李治的口吻十分充满冷酷。
香残侯扫视了一眼李治身后厚厚的盾牌,明白了他的用意,是想遮盖打斗传出的声音。
“弦儿被皇上请来了?”香残侯直入重点。
“是的!”李治非常干脆的承认。
“能否……”香残侯的话音未落,李治已经严厉的回绝香残侯的问题:“不行!”
“弦儿是我夫人,你觉得你有能耐把她囚禁吗?”香残侯的眼眸渐渐的升起了一股怒火。
“哼哼……”李治冷笑两声,清秀的脸庞上一派独断专行,“是吗?那要看你今晚还有没有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你来苏州的目的不就是铲除香心宫么?我也要看看你李治,是否也有这样的能耐!”
香残侯邪魅的脸庞上似乎很轻闲,淡淡的口吻里夹杂着不屑。
李治森冷一笑,抬起右手掌,微微示意,身后的两人已经向香残侯进攻,速度之快犹如流星一般,“唰”的两声,他们分别用的长剑短刀已经兵刃相接,摩擦出“叮叮叮”的响声,而不能传出院落之外,打扰熟睡的人。
其中一人擅长长剑,攻其上盘,而另一人用的短刀,攻其下盘,看似配合得天衣无缝,而香残侯只退不攻,观察他们的一招一式,偶尔闪过上盘的长剑,躲过下盘的短刀,轻轻纵跃,踏过身后的盾牌,旋着身体,仍然没有取出自己的短剑,双方静静的对峙,五秒之后,香残侯已经主动攻击,一袭黑色的锦袍似一道幽灵一般,轻松周旋于两人之间,一旁的李治深深蹙眉,因为已经看不见他们的优劣胜算,身影太快,刀剑交锋处丝毫没有破绽,似乎双方不分伯仲,而香残侯的身影时快时慢,似乎没有出剑致命,只是在一味的周旋,等待时机!
夜色里,除了中央纠缠的三个身影,没有其他的叮点声响,静谧中一股诡异,诡异中,透着血腥!
香残侯颀长的身躯忽然慢了下来,瞬间便收回了短剑,与两人一剑之隔,两人的左手臂慢慢渗出血迹,也收回了自己的长剑短刀,直直的盯着香残侯,不等李治开口,两人已经向香残侯抱拳:“多谢!后会有期……”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中,众多侍卫根本没有机会阻拦,眼睁睁的看着已经远去的两个人影。
“啪”的一声,拍着桌沿,李治气愤的瞪着侍卫首领,眼里的怒火熊熊燃烧,两位江湖高手可是花了重金请来的,没想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溜之大吉!
“弓箭手准备!”侍卫已经下达命令,众多弓箭手纷纷从房檐四周冒出来,盾牌也向暗处退去,这些经过特训的侍卫十分熟练,动作也很利落!
“香残侯!如果我放过你,你就答应香心宫为朝廷所用,如若不答应……”李治最后下达通牒。
“我也问你最后一遍!放不放弦儿?”香残侯的冠玉脸庞上已经怒不可言,只是被掩饰在了一片俊逸之下!
“朕……绝对不会放!还会封弦儿为朕的贵妃,明日就赶回京城!”李治的话语充满威严,天子的本性就是跋扈,李治亦是!
“是吗?”香残侯话音刚落,很多突然冒出的香心宫弟子,已经把剑威胁在了众多弓箭手的颈项,一场血腥马上就要爆发!
“哼!你敢动我的人,我明日就发兵,一举拿下你的香心宫,恐怕你就不能站在这里跟我叫嚣了!”李治根本没有顾忌香心宫弟子的威胁,反而显现出了一副非拿下你不可的神态!
“哼……”香残侯冷笑,令人产生一种惊悚的错觉,本来俊逸的脸庞,却多出了一抹冰冷。
两人对峙,久久没有听见声响,弓箭手也不敢轻举妄动,而香心宫的弟子没有得到香残侯的下令,也没有人敢进一步的有所行动!
持续了半个时辰,似乎双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难道真得要一场血腥之战才能平息这场风波么?香残侯看着李治已经冰冷的茶水,等待李治发号施令,而李治也静静的瞄着香残侯身后的那只手臂,不是很有把我能把香残侯一举拿下,分明顾忌自己的安危,毕竟是在香残侯的地盘上,及时发兵,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香残侯微微动了一下右手,本意没有什么,却激怒了李治,那双眯着的眼眸,已经发出号令,瞬间,府内便“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双方的人已经相互厮杀,相互火拼!
香残侯淡淡一笑,本来是想试探一下李治,没有想到却玩出了火,看来李治身为皇帝也不是什么处事不惊的大人物!
“后悔还来得及!”李治对着站立没有挪动分毫的香残侯再次发话。
“皇上是答应放了弦儿吗?”香残侯仍然咬着一个问题,不想弦儿与皇室扯上任何关系,若是不能一次解决,恐怕后患无穷!
“朕不会把弦儿交与你了!你似乎忘了你是怎么对她的,朕愿意补偿她,不会让她跟着你受苦!”李治的口吻分明是要夺取,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皇上就是非要夺人之妻了?”
“你与弦儿根本没有成亲,怎能说夺人之妻?”
“皇上不是亲自主婚的吗?”
“哈哈哈……是啊!可是我好像听说那夜拜堂的可不是弦儿啊!”
香残侯的脸色瞬间有些变化,在火光的照映下泛着青色,而李治的嘴角似笑非笑,香残侯看着李治的笑容,转变了话题:“弦儿有了我的孩子!不必劳烦皇上照料了?”
“我没有说要照料你的孩儿啊!来人……”李治的喝令下,一个睡眼朦胧的孩子,被放在了香残侯面前,不过长得根本不像香残侯,但也十分俊俏!
“怎么?五年没有看见你的孩子,是不是太激动了?”
“他是弦儿生的?”香残侯十分怀疑,南纤云说过那孩子与自己一模一样,为何眼前的孩子除了年龄相似之外,其他没有一点共同之处!
“你怀疑?”
“哼……我不会相信你,除非让弦儿出来相见!”
“好吧!那要看看你能否把府中两万侍卫全部杀掉?”
“你……”
李治分明是要激怒香残侯,看着双方渐渐倒在血泊中的手下,李治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而香残侯有些动摇,难道让自己的弟子背上杀戮的罪名么?
“住手!”香残侯一声喝止,香心宫的弟子已经停止,李治也微微示意,双方暂停了打斗。
“考虑好了!”
“好……我答应你!”香残侯几乎咬牙切齿,香心宫将在自己的应允下,为李治的朝廷所用,但是,眼前的局势又不得不为!
“早答应的话也不至于白死那么多手下啊!来人,带江姑娘见香残侯!”李治已经起身,离开了院落,众多手举盾牌的侍卫也纷纷退出门外,房檐上的弓箭手也整齐有序的收回弓箭,剩下一群香心宫的弟子等待香残侯的发话!
香残侯只是轻轻的一挥手,瞬间,房檐上已经没有停留一人,夜,突然间静谧了下来!
晚风轻拂,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香残侯坐在空无一人的大厅,等待弦子!
弦子被一阵房门的响声惊醒,看着一位侍女进门,说是李治让去一趟大厅!弦子只好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裙,怀揣疑惑向大厅而来!
走到门外,侍女恭敬的退下,留下弦子一人,示意她自己推开房门进去见李治,弦子一阵疑惑,不知道李治又要搞什么名堂?但还是伸出手臂,推开了房门,眼皮都懒得抬,因为李治实在难缠,就淡淡的开口:“参见皇上,不知深夜传唤有何事?”
弦子躬身,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淡淡的水流潺香,拂过自己的鼻息,弦子自嘲一笑,可能是自己经常产生错觉的缘故,因而又感觉到香残侯在身边,可是这样的感觉伴随着渡过了五年,已经是一种习惯了,知道很容易遇见香残侯,却自己的心底,仍然有些抗拒,有些不能释怀,不知道见了香残侯自己还会不会逃跑!
怕了……
真得怕了……
怕自己最后一无所有,怕自己满身伤痕,怕自己舔舐的伤口又要鲜血粼粼……
“皇上!”弦子慢慢抬头,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见了香残侯起身,向自己走来。
他,香残侯,仍然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颜如宋玉,貌比潘安的一个男子,从昏暗中向自己走近,看见了那双朗眉星目,如刀刻般的轮廓在时间的雕刻下,更加神采!
只是没有了柔情的装饰,没有了激烈的表情,没有了久别的肆虐!
弦子的视线凝固了,停驻在那一汪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忘记了激动,忘记了痛苦,忘记了沉淀的恨意!
香残侯看着眼前久别的爱人,瞬间有些犹豫,有些害怕自己恍如梦里!
相互的凝视中,香残侯的眼神慢慢的转变,深邃幽暗的神采渐渐褪去,换上了单纯的情愫,那双洁白的手指终于抬起,轻缕着弦子的耳际的发丝!
风,吹不动苍桑……
雨,轻弹在眼眶……
这世界,还有谁温暖……
想起过往,心薄裘寒,泪眼凝霜,最是情难忘,忍不住惆怅,惜君如常……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却还是故意要挖掘一条我们无法跨越的鸿沟界限……”
“你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一直欠你一句同样的话!”
“……”
香残侯的话语凄凉而伤感,真挚而深沉!
“唔!”香残侯看见了自己府中的长剑,穿过了自己的身体,而弦子褪去了面具,静静的等着香残侯的身躯倒下,那脸庞上,有着不可思议,有着苍凉一笑!
赶来的古今如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举剑杀了那个扮演弦子的女子,纵身上前,扶着香残侯欲要离开烦杂的王府!
“等等!”那女子见古今如扶着香残侯欲要离开,上前喝止。
“……”古今如只是森冷的瞪了一眼那女子,等待她的继续。
“江姑娘已经离开了王府,没有从官道走!”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