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冽刺骨。
夜,沈静幽秘。
高大肃穆的大殿内,明如白昼,夜明珠光映照下,珠光璀璨,水晶剔透。
大殿高起的水晶台上,一身白袍曳地,魅如邪帝的醉抚琴斜靠着一把紫水晶精雕而成的花椅,微眯着眸,俯睨着底下坐着的众人。
座下众人,表情各异,面面相觑,却都不言语,殿中氛围甚是怪异。
“族长,此事万万不可。”右边靠前的老人忽然开口,打破了原本僵冷古怪的气氛。
众人闻言,皆把目光投向他。但见他眉慈目善,长冉及地,却是年岁难猜。
“嗯,万长老。在众长老当中数你年岁最大,你倒是说说看,为何不可?”醉抚琴慵懒地换了个姿势,微勾起薄唇,斜睨着他,语气冰冷如霜。
“想我上族中人,不是灵力极强便是血统纯正,本族人尚不能轻易加入,更何况是一个异族女子,万万不可以。”万长老站起身看著醉无情不卑不亢地说道,字字铿锵,面无惧色。
醉抚琴深邃沉郁的眸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半晌,忽然笑出声来,声音在大殿内回响不绝,众人皆吓了一跳,不明所以。
笑罢,醉抚琴抿了抿薄唇,魔魅的眼一扫座下众人道“你们要血统纯正是吗?那就依你们之意,给你们个满意的答案、、、、、、”顿了一下,见台下众人皆不解地看著自己,邪魅地一笑继续道“血泉祭!三日后祭血泉,让老天给你们答案!”说罢便离座而去。
血泉祭!众长老面面相觑,不再言语,心里却深感疑惑。明明是个输局,为何族长还要与天赌?
紧跟在身后的醉如风和醉如碧相互看了一眼,眼中皆是不解,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明是个输局,到时不是该自己找麻烦吗?
离开大殿,醉无情来到离落园中,吩咐醉如风、醉如碧守在院门,便步至离树林中。
半晌,“族长吩咐过不让任何人打扰他。”如风低沉的声音穿过繁密的离树林,打破林中的沉静。
醉抚琴转身走出离树林,见如风正拦着忘遥,嘴边扬起一抹笑意,朝醉如风道:“让他进来,你和如碧先下去。”
“是。”醉如风两人行礼退下。
“你在等我。”忘遥冷眼看着醉抚琴,淡淡开口。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只是没料到来得那么快罢了。”醉抚琴斜睨着他笑道。
“为什么?这是个输局。”忘遥问道,语气依旧冰冷,心却隐生不安。“云起是异族人,你想证明什么?”
醉抚琴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轻笑道:“证明什么?你何必多心,我只是想帮你把云起留下罢了。”顿了顿,“这是个输局?不一定。人都认定这是输局,我偏要和那帮老顽固赌一回,我偏要和天赌一回。忘遥,你认为这一局我可有胜算?”
闻言,忘遥不由心一窒,心中不安如澜渐扩?
心绪不定,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地道:“是个输局。”
醉抚琴闻言,眸光一掠,忽然大笑,顿了顿,方道“是吗?”说完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忘遥,然后转身径自离去。
忘遥看著他离去的背影,清冷的脸忽地变了色,眸中愁云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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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双韵阁,夜已深沉,忘遥站在弄潮阁外,对着紧闭琉璃门,望着水烟绿纱帘犹疑再三,不知该不该叫门进去。最后心中轻叹一声,长袖一拂,便绝然转身步向飞瀑阁。
飞瀑阁琉璃方掩,弄潮阁水烟绿纱起,清光泻出,一抹倩影翩现。云起走近花树,对着飞瀑阁凝神轻顾,心潮翻转。
手捻花枝,却无阑可凭,惟有夜色阑珊,疑云密覆。轻叹一声,想起家中慈爱善蔼的老父老母,不禁心中酸涩,眼涨潮意。
若不是当年遥到乡间游诊,若不是自己身负痼疾,若不是慈父执意要自己随学医道,如今,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只怕还是在那碧水青山,田间乡野间无忧无虑、单纯自在追风逐月、戏水拈花吧。
现今,可是后悔了?云起随手拨弄着浓郁芳菲,心中似是迷茫,却又是如此清明。
不后悔认识遥,也不后悔与他追月天涯、清手悬壶,只是后悔到了这冰天雪寒之地,即便爱极了这苍茫天地、皓皓花雪,却也不愿无端卷入这诡异离迷的漩涡中。
“云儿。”一声轻唤,缠绵清柔。玲珑尽心中轻颤,转眸望去,灯火璀璨处,背光而来的是美如谪仙,清冷出尘的遥。
夜风轻掀白衣,衣袂飘飘,面若秋月,眼蕴烟波,脉脉生情,云起看着他缓缓向自己靠近,心跳没由来地加快,手一握,一阵刺痛传来不由低吟出声。
闻声忘遥身形一闪,已执起她的手,只见她纤纤素指已被树枝扎破,殷红血色渐渗,忙俯身把唇覆上,细细吮着。
云起但觉指上一阵温热濡软,脸一热待要甩开,无奈敌不过他男子强势,只得任之。只是那指尖上的温热竟如火般蔓延烧心,烧得她浑身滚烫。
“还疼吗?”不知何时忘遥的唇已离青葱,一双浅波流转的星眸正凝睇着她,如魅似幻,诱惑轻泻。
看着他柔情流动,烟云朦胧的星眸,云起没由来感到紧张,正欲开口说什么,,陡地腰下一紧,人已被收进一个温暖宽厚的怀中,轻呼一声,忘遥温热缠绵的唇却已覆上。
唇齿相缠,气息相渡,云起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推开他,转身便往屋里去。
夜风清冷,轻摇花影,风动暗香浓,晕开满院风情。
琉璃陇上,绿纱隔,夜风重扬,掠过忘遥痴望的眸,拂过那只尤伸未收的手。
半晌,方才转身,凝眸轻抚郁郁生香的奇花,思绪飘渺。
如潮,这弄潮阁为你而建,只盼你今生住定,这花,名染情亦是为你而开,只愿你倚树拾香,念思轻颦,如今、、、、、、忘遥心中喟叹,转脸看了眼合拢的七彩描金琉璃,云起之名心中轻绕,忽地眸光晕开来,嘴边浮出一抹笑意,飘然转身步向飞瀑阁。
。。。。。。。。。。。。。。。。一夜辗转,翌日一早云起便起身出门,拨开水烟纱帘,拉开描金琉璃,门外赫然站着一人。
雪衣飘洒,姿态温雅清绝,瞳眸清湛,唇边樣着冰雪消融般温婉清湄的笑容,正是让她一夜无眠的罪魁祸首。
云起看着他,想起昨夜的情形,顿觉尴尬不已。
“云儿、、、、、、”忘遥见她片刻间深思换转,眼神明灭,心中不安。
“遥,早啊。不巧云儿有事要出去一趟,怎么办?”云起浅笑着找借口。
“云儿、、、、、、”知她定是为昨夜的事所扰,正要道歉,却被人拉去急诊,只能无奈地看着她匆匆的背影远去。
云起只顾低头急步,不想撞上异物,待抬眼一看,如魅深潭,阴邪轻讽,不正是那惊魂摄魄的醉抚琴。
“族长、、、、、、、”云起惊讶轻喊。
“如此匆忙,欲往何处?”邪魅的凤目半眯,语带讥诮。
“啊?没什么,只是闷得慌,出来散散心。”云起答道。心中想着如何脱身。
“忘遥和你说了吗?”
“什么?”云起讶异地望着他,不明所以。
“血泉祭。三日后祭血泉。”醉抚琴魅眼锁着她的眉眼,漫不经心说道。
“血泉祭?”云起惊讶之余还有一丝不安,这么诡异血腥的名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是。以你之血祭血泉,要留下,只有如此。”看着她神色不安,醉抚琴扬了扬嘴角,“怎么?害怕了?”不待她回答,又道“回去问忘遥,他会给你答案的。”说罢便错肩而过,往离落宫而去。
走了几步,却忽然驻足回头,朝她诡秘一笑“夜寒霜冷花影摇,珠光错落香尤浓。染情惊梦潮来袭,转眸空落只影斜。如潮、、、、、、、回来了。”说罢头也不回大步走开。
闻言,云起颜色骤冷,明眸尽灭,如潮回来了?如潮不是死了么?
花影摇、香尤浓、潮来梦惊只影斜,只影斜?他、、、、、、难道、、、、、、云起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