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血红的莲花中,躺着一个人,云起慢慢走过去,只觉得每走一步,心便疼一下,近了,只见妖异的红莲中,一身白衣的水莲沉睡着,待她靠近,他蓦地睁开眼睛,射出火一般的光芒,如魅一般缠上她的身体,她挣扎着,蛇形法杖击下去,只听得一声痛呼,定眸一看,却见法杖打在赤焰身上,顿时艳丽的血自他口中汩汩流出,渐渐蔓延开去,染红了剔透的寒冰,她想惊叫,却发不出声音,想扑过去抱住他,却见那妖异的红莲快速伸展蔓延开来,如蛇一般缠上他的身体,诡异的红色渐渐将他淹没、、、、、、
“赤焰、、、、赤焰、、、、、、”床上的人儿忽然惊叫出声,头在不安地摇晃,额上尽是寒津津的汗珠,紧闭的双目,也在不安地颤动。
赤焰惊醒,一把抓住她细瘦微凉的手,将她轻拥入怀,柔声唤道:“云儿,我在这。”
怀中的人,安静了下来,未几,如扇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来,露出那紫色的隐带着几分迷离的眸,那双绝美的眸子轻眨了几下,慢慢转动,望着那张熟悉的脸,慢慢地滴下泪来,狠狠地撞进他怀里,喃喃道:“赤焰,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我好怕、、、、好怕、、、、、”
他轻抚着她的背,软声哄着:“云儿,别哭、、、、我还活着,我没事、、、、我还要照顾你一生一世呢,怎么会有事。乖,别想太多。”
云起停止了哭泣,迷蒙的泪眼定定睇着他,“一生一世?”他点点她的鼻,凤眼认真而美丽地锁着她的容颜,“是的,一生一世。”
她用手轻轻触着他苍白得有些透明的脸,心中突然生出不祥的预感,手像被施了魔术般僵住,“赤焰,你的脸,好苍白!”
闻言,他微微一震,凤眼划过一丝伤痛,旋即笑着抓住她的,“因为担心你没睡好罢了,别担心,休息两天就会好了。”
敛起心中不安,云起淡淡笑道:“那就好。”心却沉了下去。
“睡了一天,饿了吧?我让人来伺候你梳洗,然后吃点东西,有什么,稍后再说,可好?”语罢,转身吩咐人进来。
梳洗完毕,就桌坐下,宫娥端了精致的小粥进来,赤焰接过,勺起一勺送到她嘴边。
云起一愣,瞥见他温柔流转的凤目,心颤了下,脸上飞上二抹红云,张嘴喝下粥,低声道:“我自己来便可。”他却已重新勺了送过来,对上他凤目里的一丝坚持,云起无奈地吞下粥,心中却是甜蜜如丝。
粥喝到一半,他的手忽然一颤,细瓷碗滑落,应声破碎,粥溅落满地,云起心陡然一惊,担忧地看着他。
只见他脸上微僵,凤目里浮动着几丝痛苦,他稍握拳,那抹痛便沉淀成晦暗,眸中幽暗无波,微微朝她一笑,“想起件重要的事没有交待火云,一分神手便滑了,我命人重新送来。”说着又吩咐下去。
“既是有重要的事,你去吧,我没事。”云起柔柔一笑,眼眸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悲伤。
“我去去就来。”见她点头,赤焰站起身来走了出去,转出屏风,嘴角溢出一丝血线、、、、、、
云起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眼中漫上水光,摊开掌心,垂眼一看,那原本红如血的颜色淡了好多,心不由抽疼起来,一阵一阵蔓延全身,霎时冰冷,冷彻骨髓。
“赤焰、、、、、“低声轻喃,云起捏住手掌,一滴泪坠落,破碎开来,模糊了掌纹
。。。。。。。。。。。。。。。。
夜已沉,风愈冷,云起靠桌坐着,静静地喝着花茶,萦绕的水雾中氤氲的眸子微微红肿,绝望的悲伤轻轻泻进桃红的茶色里,淡淡的花香和着苦涩的味丝丝钻入鼻端,直抵心底。
他说去去便回,但她知道今夜,他只怕不会回来,是不能也是不愿,他的断肠蛊,还有本命蛊,怕是再不能压制,自己掌中淡却的印记便是最好的证明,他以命際蛊,命陨蛊灭、、、、、、、、一生一世,太、、、、、、、、遥远、、、、、、、、、
空气中沁入一种异样气息,云起心一动,欣喜叫道:“赤焰——”回头,瞥见淡然的眸子里的伤色,心中漏出一丝失望,还有,歉意,“遥。”
敛起眼中情绪,忘遥淡淡一笑,走过来,“云起,可好些了?”
“已经没事了。”云起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道“伯母,没事吧?”
忘遥一怔,眼眸浅波暗伏,轻声道:“她还好。”
“哦。”淡淡应着,云起给他倒了杯花茶,他接过,低头嗅着花香,心中暗潮涌动。曾经,两人也曾这般一起品茶,那时,一切都是美好的,而今,花香依旧,人心已老,时光磨折了好些东西,包括感情,恨或是爱。
沉默半晌,“对不起,云起。”忘遥抬眸看她,神色复杂。
云起微微一怔,旋即淡淡笑开,“上次,只是误会,遥对我只有恩,何来对不起之说。”
“不。”他望进她的紫眸,声音有些破碎,“我隐瞒一切,而我母亲,则欠了你,还有你母亲。”
“我的命是你救的,所以,你并不欠我什么。”云起抿了一口茶,继续道:“至于你母亲,这些年的自责与悔恨,已经足矣、、、、、、、我母亲从未恨过,而我——”停住,云起又抿了口茶,朝他展开笑颜,“而今心中只有爱。”
想到赤焰,紫色的眼眸忽然暗下来,声音低低,“只是,爱无尽处,缘却有尽时、、、、、、、”
忘遥释然一笑,明净的眼眸有一丝落寞还有一丝担忧和心疼,“云起。”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一切都会好的。”
云起微微一笑,凄然而绝望,声音无力,“遥,何必瞒我,好与不好我心中清楚,他——怎么样了?”
忘遥眼神微闪,轻轻叹息,握她的手紧了些,“痛了半夜,吐了血,如今正昏睡着,火云守着他。”
云起身子一僵,紫色的眸子滴出泪来,口中碎碎低喃着:“情生蛊动,情深蛊毒,情意绵绵、、、、、肝肠寸断、、、、、肝肠寸断、、、、、、、遥,是我害了他,对不?因为我,他爱恨两难,因为我,他放弃一统天下,因为我,他断肠蛊毒发作、、、、、、”
轻轻替她拭泪,明净的眼眸温柔如水,“云起,爱本没有对错,有恨,也只怪天意弄人,别再自责,那样只会让爱你的人难过。”
云起定定看著他,细细咀嚼他的话,止了泪,低声道:“带我去看他。”哪怕只剩一刻,她也要陪着他。
忘遥看着她,沉默一下,点点头,站起身,“走吧。”
将脸上泪痕拭去,云起展开笑颜,跟着他走出烈焰宫~。。。。。。。。。。。。。。。殿内,熏香萦绕,静谧安然,火云坐在床边,静静凝视着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心中往事如潮翻滚。
“火云。”忽然,一声叹息般的轻呼打断他的回忆,他回头,看到一张绝世容颜,对上那双弥漫着哀愁的紫眸,火云张了张嘴,轻轻吐出两字,“如潮。”
站起身来,让她坐下,凤目溢出水样温柔,“大哥,睡了。”
云起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你先去休息,我来守着他罢。”
火云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着走出内殿。
细长的手指微颤着抚上那张惨白的脸,泪无声滚落,滴在他紧闭的眼帘,“赤焰——”
似是听到她的呼唤,如蝴蝶翅膀般的睫毛轻轻扇动,那双摄人心魂的凤目慢慢睁开来,苍白的薄唇低低叫道:“云儿。”
“赤焰。”转脸拭去泪,云起微微一笑,“醒了?”
他挣扎着要坐起,云起赶紧伸手扶他坐好,强笑道:“可是睡晕头了,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忽然又觉得不妥,忙止了言,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拉过她的手,握住,凤目锁着她,“你,都知道?”
“嗯。”她应着,声音几不可闻,忽然又摇摇头,泪眼朦胧,“我只知道,你许的一生一世。”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睁开来,凤目灼灼,“云儿,我的爱会伴你一生一世。”
云起沉默地看着他,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却落地无声,感觉到他的手紧了紧,最终,轻轻点了点头,他柔柔一笑,替她擦去泪珠,“怎么成了爱哭鬼了,恨天崖下那个淘气精灵的如潮哪儿去了?”
“恨天崖?”云起疑惑,“那个绝谷?”见他点点头,心中疑惑更深“可是我只在那里见过火云,何时、、、、、”
“哥哥,你为什么坐在树上哭?
笛子都在哭,还说没哭,羞羞。
哥哥的眼睛红红的,羞羞。爱哭鬼——
哥哥不会打我的,嘻嘻。
我不叫小鬼,我有名字的、、、、、、我叫如潮、、、、”
“你——怎么知道?”云起惊奇地睁大眼眸,“是火云告诉你的?”
赤焰笑着摇摇头,凤目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捏捏她的脸,“当时我也在谷里。那日火云送我到离源,但我不放心他,又悄悄折了回去,看到了你,精灵一般,散发出朝阳一般的光芒,暖暖地照亮了我的心。”
闻言云起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何以我没有发觉?”以她的灵力,若是周围有人又怎么毫无察觉?
赤焰软软一笑,轻声打趣道:“当时那小鬼眼里只有‘哥哥’,哪里还得顾上周围动静,更何况——”看她嗔视着自己,又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笑道“更何况,如潮厉害,赤焰更厉害,不是么?要不,比比看——”
“你——”云起笑着捶他,忽然瞥见他脸色大变,笑意凝住,担忧唤道“赤焰?”
他脸色青白,虚弱地朝她笑笑,“我没事,云儿、、、、、、、、”话没说完,“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妖异的血色顿时盛开在云起白色的衣上,云起只觉得心由云端跌落,瞬间破碎开来,愣愣的看着他,半晌,方回过魂来,手指颤抖着摸上他的嘴角,声音也颤得厉害,“赤焰、、、、、”
“云儿、、、、、、”他低喃一声,想笑着说自己没事却已无力,痛了半夜,心肠已断,如今血不断地涌上来,他想吞下去,不想让她看到,不想让她伤心,可是血还是不断的涌了出来。
“赤焰——”没有失声大喊,只是轻轻叫着他的名字,温柔而绝望,紧紧抱住他,任他的血染红身上的白衣,渗透她的心,心,痛。
云儿,在心痛,他的心也跟着痛,他想要再说点什么,不断上涌的血却堵住喉咙,想再抱抱她,身体的力量却已被抽空,想再看看她,可是眼皮却沉重得打不开、、、、、、、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