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高僧说得是不是有道理,只记得我带他回到山庄的第二天在自己的房间里设了个堂,将了央放在一件袈裟上。然后他就这么在了央尸体面前足足念了七天的佛经,而我秉着能看一眼就看一眼的态度也足足守在了央身边七天。看着了央沉睡的容颜,我曾经一度以为他只不过是受伤昏迷,就像上次跟恶灵对战一样,等吸收够灵气后便会活蹦乱跳地回到我的身边继续微笑地对着我说话。
也许那高僧的诵经确实奏效,了央在第七天的晚上彻底消散在我的眼前。我不知道在那高僧的眼里他看到了什么,只知道他那絮絮不断的经文突然停止,戛然而止的还有那清脆的木鱼声,对着我语重深长的说了一句,“好了,施主且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缘到深处自会再见。”
我对他微微一笑,人类的佛僧总会说一些什么缘啊!因果什么的!毕竟在人间的红尘里打滚了许久,高僧那字里行间的道理我还是的听得出来。缘分,因果只不过是人类对于自己的人生的一种说辞罢了。
那想高僧果然是高僧,在他停止念经后了央的躯壳真的逐渐消散,一点一点的幻化出淡淡的蓝色,一如他身上的衣服,夹杂着淡淡的粉色,我知道那是他染上的红尘。
我突然想起那晚他为我挡剑后倒在我怀里绝美凄凉的笑容,还有那一句带着无尽留念的“阿召,再见了!”我心头猛地一颤,死亡是轮回的开始,我跟了央也许不像他告别的那样还会再见。
“不要!了央,不要走,我们不会再见了的是不是?不要走!”我一下子趴在了央消散的身体上,拼命的想要去阻止了央的消逝。蓝色的荧光如流水一样穿过我的身体,直到了央的身体消散殆尽我也没能捉住一点一滴。我趴在地板上哭了许久,泪水漫过我的衣袖将地板染湿了一片。
“召朝,你在、、、哭什么?”身后响起了青成的声音,也许是我的哭声太大声,那晚就昏迷到现在的青成也被吵醒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走到我身边的青成,那诵经的高僧早已不知所踪,青成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趴在地上哭得稀里糊涂的,“召朝你怎么了?了央呢?”
我起身将眼泪擦干叹了一口气,“青成,以后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了央他,大概已经轮回去了。”
青成显然没能接受这一事实,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你说了央他死了?怎么会、、、”
我惨淡一笑,“是啊,当日恶灵挣脱了映川他们的结界,了央为了救我、、、已经轮回去了!”死字我永远没有办法说出口。
飞宇说过浊根去除的青成会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看来它没有骗我,青成他是不记得那晚将剑刺进了央心头的事了,我所熟悉的青成能够回来就是好,种了浊根的青成太可怕了。懵懵懂懂的青成显然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不过如此也好至少他不用感受到什么是愧疚!
“那么映川呢?”青成四处找着映川的身影
“映川啊,它受伤了,被飞宇带走治伤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走出了房间,跨出门槛的那一刻才发现外面月色正浓花草树木的影子特备清晰,一轮似圆不圆的明月挂在西天。我轻轻一笑,扶着胸口说,“青成,明天是不是十五了?”
后面的青成声音有点闷闷的,“准确的来说,现在已经是十五了,不过是月将西下太阳未出而已。”
我顿一顿,微微皱眉,“那了央的忌日算是十四还是十五啊?”没等青成回答又喃喃的说,“算在十五吧,连着心痛一起痛。青成你说魔怎么就要死得那么干净呢?什么都不剩。”我看着自己刚才企图捉住了央消逝的手。
“召朝,如果你刚没哭够你就再哭一顿吧,没人看见。”青成在后面劝说我。
我揪着胸口摇头,“不用了,刚刚已经哭过了,没什么好哭的了,不就是舍不得嘛!”我说着该死的眼泪还是拼了命地往下流,我抬手将眼泪擦干看着手上的一片猩红我颤抖地喊着,“青成,我、、、我这是怎么了?”我转身将手递给青成看。
青成再一次目瞪口呆地看着流着血泪的我,青成惊慌的样子映在了我血红的眼睛里。他连忙用袖子将我的血泪擦干净,“召朝,不要哭了。”
我立马止住眼泪闭上眼睛,青成在我的脸上一阵拭擦,许久我听见他稍微镇定的声音,“好了召朝,没有流血了。”
我睁开眼睛,看见青成两边袖子上都染了一片猩红,我轻笑,“青成不好意思了,把你袖子弄脏了。”
青成挥了挥衣袖,“过不久就会没了的,早知道你会哭成这样我就不叫你哭了,吓死了你知道吗?”青成果然没有了央来得成熟稳重,我觉得以后我们两只魔的日子会有点难过。
后来我发现只要我一想了央的时候只要有想哭的冲动我就会流血泪,为了不让自己血尽魔亡我只好拼命地去忘记了央那一晚在我怀里绝美的告白,尽量地控制自己不要去想有关于他的点滴。我知道在我沉浸在了央死亡的悲伤里的那段时间着实地将了央吓得够呛了的,看着他每天顶着雪白的脸色我顿时有点愧疚起来。
我抚着那晚了央轻吻我的嘴唇,轻笑,“不知道接吻的感觉是怎样?”
我突然想起映川曾说过,爱是魔的禁忌,惩罚会报应在当事人身上。我惊叹,“了央,我想我怕是爱上你了,这血泪就是惩罚吧!”
一根雪白的手帕递给我,我抬头看见青成紧皱的眉头,“召朝你眼睛又流血了,快擦了它,你真想自己流血流死啊?”
我微笑,“不会的,以后也不会了。”竟然了央已经轮回,这一世我也不可能再遇上他了。那么我爱他,就将这份感情好好的藏住。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韦世轩早已向我告辞带着自己的家人避世去了,我想赚钱赚成他们这样也算辛苦。想起那钥匙上的三颗红晶石还没有着落,便也跟青成收拾收拾启程。
前两颗,一颗落在了山涧里,一颗到了一个小姑娘手里。这最后一颗倒是有惹上了些佛缘,进了寺里镶在了一尊佛像的额间。我想按照人类的认知,从我这魔的体内出去的东西镶在这普渡众生,端庄严洁的金佛身上的确是大大的不敬。
思来度去还是决定同青成趁夜里进去给佛像换上极品红宝石这才妥当,毕竟这高贵的金佛以红宝石相衬才会相得益彰。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恶灵事件过后我又在这混迹了几个月都不曾再见晶心,倒是她这契约人。好死不死我这次竟然偷到了他的庙里,我想这大冬天的老和尚不睡觉跑出来干嘛?最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这老和尚能看到隐身的我们?
“姑娘我们倒是有缘啊,你这夜里光临寒寺是为何?”说着眼睛还钉着我手里的红晶石。
我摊开手掌光明正大的将红晶石吸回体内,“我不过是见佛堂里新建的佛像这额间的红砂小了一点,换回一颗更为妥当的红宝石罢了。”
老和尚见我手里的红晶石回到了我的体内,笑着说,“原来此石是姑娘之物,那取回也无不妥。”看着我平淡的表情,“姑娘可否借一步与老衲聊一聊?”
我想了想对青成说,“你先在这等等,这老和尚对我有恩,我跟他说说。”
老和尚将我带到了一方清池边上,冬天的树木叶子落地干干净净,老和尚将树底下的石凳子拂了拂尘坐了下去。
我在对面坐了下来,“上次了央的事谢谢你!”
老和尚笑了笑,“姑娘你的心现在是怎样?”
我莫名其妙,看着旁边的清池,“大概是如那池水一般,心如止水吧。”
一阵北风吹过,池子里平静的水起来波澜,老和尚微笑,“那如今呢?这止水就算是微风也会生起波澜。若是起风了姑娘的心还会平静吗?”
我看着清明的夜空,“大师我问你缘分是什么?”
老和尚捋了捋下巴的白胡子,“缘分,姑娘与我便是缘分。”
我轻笑,“这是算是孽缘,老头你不是想要我跟你一样当和尚吧?”
老和尚爽朗一笑,“姑娘红尘未断,皈依不了佛门。”
我支着下巴,“我听说佛门是清静修行之地,佛更是道德高尚的象征。我看这佛堂里那尊金像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满是凡尘,皈不皈依也罢。”
“姑娘倒是明了!”老和尚笑着说。
我哼笑一声,“明不明了我不知道,只是知道有些东西我们不可强求太多,物极必反。”
老和尚起身,“好了老衲与姑娘的聊天就在此吧!老衲见姑娘佛心甚高,这本佛书便送给姑娘当做礼物罢。”
我看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经书,“谢了!”我接过老和尚的佛书后异常纳闷,难道这老头到哪都带一本书?
回到庙堂里,青成还在那里守着,我微微一笑,“青成,我们出发吧!希望下个地方会好点!”出了寺庙我们便直奔最高峰。
老和尚的书我倒是一页也没有看懂,不过这书倒是能让人平心静气,这对我来说特别奏效。离开这时空的时候我将老和尚送的经书埋在了高峰之上,毕竟是不能带走的东西。看着脚下这千丈红尘,佛说这是三千凡世,我双手合十,“佛啊佛,我想要一个没有纷扰的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