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雪小姐肺活量又提高了不少啊。”慢条斯理的男声戏谑地响起。
“少在那儿唧唧歪歪的!”恶狠狠的言辞,却是虚脱无力的语调,仿佛所有力气都在刚刚那一吼中消耗掉了,甚至那陡然小下来的音量让那话语都模糊听不清起来。
宇文珽放下捂手的耳朵,心里唏嘘,要让歇斯底里发脾气的女人尽快安静下来,果然是让她更加歇斯底里起来,古语道物极必反,只要越过了一个极端,那就会直落另一个极端。
果然,那慢条斯理的男声不再是有意慢腾腾的语调了,“好,好,炎煞我不再叽歪了,为了解开雪小姐的疑惑,我这就回答。
我和沧澜不在房间,还不是因为灰鲨堡中大王举行的庆祝那个计划商议成功的宴席就快接近尾声,四当家他们大概半个时辰后就会回来,既然那个计划商议完,该送走的人自然要在今夜送走,船儿路过咱们北海内外海的海鲨群之时,为了不让他们知晓我们北海实际可以控制海鲨的秘密,我和沧澜,作为红沙地地界的左右副官,总得提前准备准备不是?”
“啰里啰嗦,直接说你们乘着百里轶和百里筝那小贱人还没跟老爹一起回来,到他们房间放迷药不就好了。”尖锐的女声弱了下去,可在提到百里筝的时候,又高亢了起来,只是没有先前那般刺耳了,却是透出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来。
“怎么,百里筝惹了你?”这时,一道如清泉般沁人心脾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然后可闻一阵上楼的脚步声,行如风般轻浅。
“沧澜,你可出现了,快来给我想想办法!”那尖锐的女声一听这新响起的声音,立马如见了救星般的激动,言语之间还带有一股依赖。
可那慢条斯理的男音却似戏谑似委屈地紧接着响起,“我的雪小姐啊,从小到大,你一发脾气,沧澜都只会躲得远远的,哪次不是我来安抚你,等你平静下来,他才跳出来。可怎么每次一见到沧澜,你却是更欢喜啊。”
“哼!你哪次是安抚我,你只会把我气得发飙!沧澜却会帮我想办法出主意。本小姐当然要区别对待了。”尖锐的女声哼地理直气壮。
慢条斯理的男声接着说了句什么,花壁珋和宇文珽都没听清楚,只后又听到那沁凉的男声说了句“去房间坐下再谈”的话,楼下便只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开门关门声,随后就再没一丝声响。
一切又安静如初。
花壁珋和宇文珽对视了一眼,这后面的对话内容都让他们吃惊不小。若他们没有听错,北海果然有控制海鲨之法,最重要的是西海海盗王势力的少当家百里轶和其妹百里筝都在这北海海盗王势力的大本营中,还与北海商议了什么计划,只是平素雪和百里筝之间似乎出了什么矛盾。倒是红纱宫此刻还灯火通明,只怕是平曲赴宴好没回来的结果。老大都还没回,下面的属下怎么可能先睡?
只是那个能够让北海举行宴会庆祝商议成功的计划会是什么计划,平素雪和百里筝之间又有什么矛盾?宇文珽和花壁珋两人心中不禁都同时闪过狐疑和好奇。
花壁珋当即碧眼骨碌一转,对宇文珽小声道:“小珽,我们下去偷听。”
宇文珽却立马想起他们当下的处境,红沙地地界二小姐和左右副官就在他们下面一层,平曲也会在半个时辰后回来,他们还没找到开启暗道的机关,冒然去偷听恐怕不妥。遂对花壁珋说道:“小花,我们没那么多时间。”
花壁珋闻言眨了眨眼,她知道小珽话中的意思,不就是害怕偷听回来没时间找暗道机关了吗?这好办啊。于是,一个闪身跳到了卧室房门那边,悄声道:“小珽,那我们分头行动,你在这里找机关,我下去偷听。”
说完,她也不等宇文珽同不同意,“嗖”地就开门潜了出去,那速度快得只待宇文珽反应过来,就只看到房门轻轻合上,而房间中,此刻哪里还有花壁珋的影子。
宇文珽顿时又急又气又担心,急的是现在他不能跟着出去,气的是小花竟然丢下他一个人,却更是担心小花前去偷听会不会被发现,虽然她身上有浑殷石,他却免不了要提心吊胆。但这些急气担心又有什么用,现在他只得尽快找到机关,希望小花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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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纱宫最顶层的下面一层,一个房间隐隐传出说话的声音,花壁珋闻声当即闪身一跃轻移了过去,落地如鸿毛般轻盈,竟是没发出半分声响。她猫身蹲下,将耳朵贴在了房门上,转悠着碧眼细细听起来。
这时,房间内,三个身影围坐在一方形的红色石桌旁。
主位上坐着的是一身藤黄衣裙的平素雪,她有一张丰润的圆脸,宽额细目,眼窝深深,鼻梁挺直,鼻尖内勾,面容虽算不上是美丽绝色,却胜在怎么看怎么都有种别样风情在其中。只瞧她此刻“砰”地将手中茶杯重重磕到石桌上,拧着双眉愤怒道:“事情就是这样。”
那撂杯子的力道似乎太大,震得桌上烛台中明亮的火光不禁都晃了晃。
晃动的烛光中,炎煞一张雌雄难辨的脸忽明忽暗,他坐在平素雪左手边的石凳上身穿褐色衣衫,修长的双眉微挑,神情带着戏谑,一手撑着下颚,一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石桌,“我说雪小姐你今晚怎么没等庆祝宴结束就回了,而且还不是回的剑岭殿,而是怒气冲冲地跑回红纱宫。原来是发现乾小五当家和百里筝勾搭在一起了啊。”
“哼!高乾那混蛋,昨天当着老爹和必老爹的面,口口声声跟我说对百里筝那小贱人没动心思,等她嫁入北海后就把她交给我全权处理,没想到竟然全都是骗我的。若不是今晚庆祝宴上我多了层心思,发现他们俩儿一前一后离席就跟了上去,听见了那些话,不然还不知道我要被高乾那混蛋蒙在鼓里多久!”平素雪先前被炎煞激得大吼发泄了一通,本来心里没那么堵得慌了,可现在却是越说越火大,最后竟是手一扫将刚刚撂下的杯子挥了个三丈远。
杯子“砰”一声砸在岩石墙上,瞬间四分五裂碎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