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红与黑的天边那一点亮白总是拥有着更为迅疾的速度。所以,无数道金色的光只能坠在它的后面,总是差着那么几分的距离。
继沙哑的声音之后的更加具有穿透力的声音——遥远的箫声,同样的来自于红与黑的天边,在亮白色的光点彻底地消逝之后。无数道几近金色的光在同一个瞬间失去了目标,变得茫然,而后的更多瞬间彼此间的碰撞。碰撞的同时黑与红的天边极其耀目的闪光,就好像,闪电。之后的雷鸣?再之后的,火的暴雨。以及,骤风。还有,火的暴风骤雨之中的,魂殇如狼一般的嘶嚎。
——
红,依然是红,满目的红。
但是,已经改变了些许。因为,周遭的一切又恢复如常。
胸口的疼痛以及口中的咸腥,更重。手抚在胸口,却再没有了血迹,有的只是如影随形的痛感和诸多的不适,只是眼前布满了这个空间的红,以及……记忆!太清晰的记忆。
曾经的一刻,以为死亡真的迫近。可最终还是看清楚,来的不是死亡,而是……那一点的锋芒顷刻间的转化,触及胸口的那一掌,虽也带来了巨大的疼痛以及窒息的感觉,但是,随它一起来到的却并非死亡,而是“另一个世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似是仍在徘徊着那一句话:该来的总要来,该去的总要去。胸口的疼痛的稍减,因为,它远不及更内部的疼痛来得剧烈。太多的无奈,太多的……无能为力!所以,渐渐地开始学会接受——对所有的逆来顺受!既然无力真正的改变,那么,也只有这样。难道还有别的选择?
一切,都好像梦境。除了那些太真实的感觉!是的,一切的感觉都过分的真实。那其间所感受到的所有——无力、无奈、心痛、绝望、绝然,等等,太多、太多。一切,都太不真实,却又是太不真实的真实……所有认知在顷刻间被摧毁,太直观地看到了、面对了一切。曾经下意识地逃避过的、刻意回避过的那些事实,那些根本就是无法抗争的……都太直接的看到,太直接的面对!
无论怎样,人只是茫茫时间与空间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分子。
暗红当中夹杂的缕缕黑色,虽近似却再没有了在那个“世界”里时的感觉——太多事物的消失,留下的,只有陆寒自己。然而,耳边,除了那一句“该来的总要来,该去的总要去”之外,时而出现的那一声喊叫,尖锐。那样的尖锐,直刺进陆寒的心底,“不——”!
“陆寒,我不准你死。”!
是的,萱,陆寒没有死。那东西,它总是在最该来的时候飞奔着逃开。也许,也会在最不该来的时候嚎叫着冲过来。
闭上眼睛,但仍然无法拒绝那些带着黑色的红。它们,仿佛已经进入了陆寒的灵魂,灵魂的最深处。
灵魂?
或者,那个时候……所有的认知早已被摧毁,所以,那些从前以为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已经发生。
或者,根本就没有“或者”。
那个时候,灵魂的脱离。离开了这个肉体,进入到那个曾经只是虚拟的角色当中去。
那个时候,陆寒,真的成了多佛——游戏里的自己。
但是,就连曾经“鸟瞰众生”的多佛在与陆寒“合体”之后也变得颓废无力。在那个游戏里从未感觉到的无力感,在再遇到那个红衣人之后第二次出现,继而,更进了一步。
“共死?也要你拥有选择的权力。”——是的。那个时候的多佛或者陆寒,早就没有了选择的权力。曾经,在那个游戏里,陆寒或者多佛可以执掌很多人和事,但是,那一个时候,被执掌着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是陆寒,或者说是多佛。还有……她!
力量的强悍,决定了太多的事。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在面对更强的他,在面对根本就无力抗衡的红衣人的时候,都变得苍白、无力!
他——红衣人——魂殇,那一刻……在那个“世界”里,魂殇,就是命运。
直至现在仍旧不明白,那一刻,魂殇为什么做出了那样的事。在那之前,已经太明显地看到了魂殇眼中浓得不能再浓的杀意。在那个时候,分明只要一个微小的动作……在那一个瞬间,虽然魂殇没有说出口,但是,陆寒已经太分明地感觉到——魂殇笑容里的,轻蔑、藐视。杀死陆寒,对于魂殇来讲,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太不可抗争的事实。可就在那个时候,当天边出现异样的亮光的同时,陆寒也十分清楚的看到了魂殇脸上笑容的凝结,以及比之前的杀意更冷的寒意。之后……
陆寒闭着眼睛,已经忽略了胸口的疼痛与窒闷,那些眩晕的感觉以及带着缕缕黑色的红也被陆寒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在一些时候,尊严,当它被人踩在地上碾压着的时候,就变成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不由得握紧了拳。其实,在这个时候,连握拳这个简单的动作也要耗费太多的力气。但是,心底的声音,有些模糊却又分明的呐喊。它,才是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口中的咸腥愈浓,终是忍不住的呕吐。
看着地上比眼前红与黑的混杂更加鲜明的血红。那一刻,笑,再一次地出现在陆寒的脸上。
萱,你说得对!
该来的总要来,该去的总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