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文苑一番闹腾之后,众人均是觉得兴奋不已,讨论了了半天,对蓝衣耳钉男的身份提出若干具有建设性的假设和推测,除了认为他是外星人以外,基本上什么想法都有。
金屋西坠,是回家的时间了。
“远远,不如你到我家住吧。”北堂澈亲密热切的说道。
“不了。”辛远远想了想,“我还是回回春药堂去,我很想回去看看。”
“可是,那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了,远远独自一人是不是有些不方便。”他有些担心。
“没事啦!那里是我家嘛,我始终都要回去的地方。况且我想在那里等到师父和师兄回来。”她笑道。
“就是说你不回安州了?”楚阳冰问道。
“嗯!”辛远远点点头,“我会托人带信给我爹和我娘,暂时我就不回去了。”
“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玩了,我会到回春堂找你的。”谢绯一脸喜色。
“谢绯,你找辛远远是假,想见卓易臣才是真的吧。”谢朗很是直接。
“哥---”谢绯有些些难为情。
“哎!本来我还以为可以把远远接到我家里—”北堂澈叹了口气。
“你做梦吧。”谢朗毫不客气的回道。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一起上了马车向回春药堂驶去。
辛远远一路有说有笑,但是在看到回春药堂的大门时,却意外的沉静下来。她的心里面充满了种种期待和幻想。
如果,师父和师兄突然出现在面前,那该多好啊。
轻轻推开木门,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庭院,灰暗的寂静,没有灯火,没有人语,没有曾经习以为常的一切,没有那晴朗洁净的笑容---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脸上闪现出寂寥的失落。
为什么,还不回来。
“远远,你看,什么人都没有啊。”北堂澈皱眉,“小丁哪去了?”
“大概因为师父师兄不在,所以回老家了吧。”辛远远轻轻说道。记得以前,小丁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家探亲。
“那真的就是你一个人了啊。”他转头看着她。
“远远啊!我觉得一个人住怪恐怖的,你还是去我家吧。”谢绯拉住她的手臂。
“没出息。”谢朗斜了谢绯一眼。
“不用了,”远远回过神来,笑道,“我知道你们都很关心我,但是这里是我家,我住了很久了哦,哪会有什么问题。我还是想留下来。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她的表情很是坚定,众人也不好再弗她的意,便帮她点亮了烛火,稍稍收拾了一下才相继离开。
整座院落陡然间冷清下来。
“真是不习惯啊。这么寂静。”辛远远打量着自己的房间。一切都没有改变,依旧是她离开之前的摆设,看着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她走到床边,横躺了下去,摆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姿势。
“师父,师兄,你们到底在磨蹭什么啊,为什么连个信也没有呢。最最没有信用的就是师兄了,说好了我出宫时来接我的,可是连个人影也没有---哎---”她长吁短叹起来,一扫平日的快乐开朗。
翻来覆去,发现自己无法入睡。辛远远揉了揉脑袋坐了起来。
不行啊,想着心事果然是没有办法睡觉的。她从床上爬了下来,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
不如到师父的房间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她脑袋里面灵光一闪,找到一个打法时间的办法。
推开师父的房门,一丝日久积淀的药香夹杂着灰尘的味道扑入她的鼻息,她点亮灯烛,打开木格窗子,夜晚清凉的风便灌了进来。
师父的房间堆满了瓶瓶罐罐,厚厚薄薄的书卷散乱的铺在桌案木柜上面,整个房间显得非常拥挤。
辛远远饶有兴趣的翻了翻那些书卷,发现都是药籍医著,还有姚焕然自己撰写的一些心得经验总结,倒是很让她惊叹。
夜风突然大了起来,灌进房间,将桌子上面的纸页吹散,洒落一地,有的飘到了角落里面。
“真是不省心!”辛远远走过去关上窗子,然后慢慢的捡起地上的纸张。捡完地上的,还有角落里面的。她眼尾一扫,发现床上居然也落了一张。
辛远远走上前去,伸手要拿之时,不经意间在师父的枕头旁边发现了一只窄长的红木盒子。
“咦?宝贝吗?”她好奇心起,考虑到平时师父也没有告诫她有些东西不能动,所以她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师父是不会禁止的。
红木盒子没有上锁,辛远远很轻易的就把它打开了。里面居然是一副卷轴。
看看吧,真的很好奇啊!她心里痒痒。转念之间,跑了出去,洗净了双手,仔细的擦干,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卷轴取出,慢慢展开。
一副美人图!!
画面的女子,一袭紫衣,巧笑倩兮,明眸善睐,惹人怜爱,一看就是冰雪聪明,蕙质兰心。
“哇!!大美女啊!”辛远远的嘴巴做成一个鸡蛋形状,眼睛里面闪闪发光。
平时好像也没有听说过师父娶过老婆或者有过情人的事,曾经让她一度很是怀疑师父的取向问题。可是师父却把这么一副美人图日日夜夜放在枕边,看起来就不是很寻常了。
不知道这画的是谁呢。她托着腮凝神看着。越看越觉得那美女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会吧!她心里一个激灵,有些迷惑。速速收了卷轴,仔细放归原处,跑回了自己房间。
“把眼泪装在心上 会开出勇敢的花 可以在疲惫的时光 闭上眼睛闻到一种芬芳 就像好好睡。。。”她哼着歌唱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深夜的月光,银波泄地。静谧如同幻境。
辛远远的房间,门被轻轻的打开。修长的身形,静默地站在阴影里面,似乎在迟疑踌躇着,他脸上的表情一片寂暗。
许久,他终于下定决心,向辛远远的床边走去。
每一步,那么轻,无声无息;每一步,却又是那么沉重,仿佛瞬间就可以崩溃。
“远远---”他坐在她的床边,长久的凝视她的睡颜。
她还是以前那个样子,睡觉都不是很安分,手臂张牙舞爪,枕头飞到了脚下。
他的唇边扬起清澈的笑容。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慢抚上她的脸颊,如此轻柔,如此深情,仿佛是捧在手心的稀世珍宝,是要用一生来守护的—
可是---他唇边的笑容隐去,手指一僵。
他的侧颜如同雕塑一般,在月光之中显现一种不真实的透明。
“再见了---远远---”他俯下身子,在她的额头印下温柔的一吻。
最初的吻,最后的吻。
说再见,不再见。
永远不会见面了。
他用力的看向那张让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脸,目光是那样的炙热,那样的缠绵----他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师兄---”辛远远突然喊道。
卓易臣浑身一震。
“咪噜--”辛远远翻了个身,叽里咕噜又说了一串,话语含含糊糊,很明显是在梦呓。
卓易臣定定的站在那里,竟再也无法移动一步。
一团小巧灵敏的身影敏捷的靠近他的脚边,月色中那赤红的眼珠分外灼亮。它轻轻一跃便跳上他的肩头,乖巧的窝了下来。
卓易臣仿佛从梦中惊醒过来。他轻轻解下身上的长剑,放在桌子上面。默默走向门口,没有再回头。
转瞬之间,消失在夜幕之中,悄无声息,仿佛从未来过。
一夜原来是这么的长。辛远远早上睁开眼,就有些迷糊。她做了一个稀奇的梦,居然梦到了师兄。
一定是他要回来了啊。她在心里乐滋滋的想着,从床上蹦了下来。
舒展慵懒的身体,她慢腾腾的在桌边坐下。
她的眼睛突然睁大,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沸腾了。
雷曜!!真的是雷曜!师兄的剑啊,师兄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辛远远激动万分的抱起剑左看右看,确认无疑后,“师兄??师兄?”她抱着剑跑出房间,在院子里大声喊道。
没有人回应。
“别闹了,师兄你在哪里?”她有些焦急,她很想念他们啊。
还是没有回答。
“师父!!师父!!”她又叫道。师父应该不喜欢玩捉迷藏吧。
院子里面只有树叶的沙沙响。
辛远远困惑极了,她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师父师兄回来后又出门了?
她迅疾的冲进师兄的房间,兴奋的脸却在瞬间凝固了。师兄的房间什么变化也没有,根本没有任何回来的痕迹。
她的脑袋有些发胀,又急匆匆的冲进师父的房间,依旧是失望。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无数的问号盘旋在她的脑海,她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明明是师兄的剑啊,可是为什么见不到人呢。
忽然,她的眼睛亮了。她快步走上师父的床前,那个装着画轴的红木盒子,位置改变了!!
她紧张的打开盒子,不禁一震。画轴不见了!!
辛远远一下子瘫坐在床上。
你们回来过是吗?!可是你们又悄悄的走了,你们不跟我打一个招呼,你们遗弃了我,你们不要我了!!!
她的手捂住自己的脑袋。眼泪像河流一般肆意奔涌。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