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怎么回事?!”辛远远指着地上的一片残枝恹花,刚才还是花中翘楚无限风光的紫罗袖转眼之间破败不堪,成为一堆烂泥。
“什么怎么回事?!都是你干的!你刚才一屁股坐在花盆上面,我拉你都来不及!!”老伯急急的吼道。
“我坐的?”辛远远指指自己,心里一沉,刚才有小贼从面前飞奔而过,把自己给撞了一下,肯定是那一下正巧坐在花盆上面了。她脑袋顿时大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呀,老伯!!”辛远远着急的摆摆手,“你没看见刚才那个小贼吗?他把我撞倒了!”
“不管不管!反正是你坐坏了我的花!”
“哎,真是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老伯不听她的辩解,兀自黑着脸,又气又急,一把抓住辛远远的袖子,吼道:“你不能走!你得陪我这盆花!”
“我陪,我陪还不行吗?”辛远远苦着脸。好倒霉。怎么碰到这种事。没有办法,既然是自己的屁股干的好事,也不能不负责任。
“陪也不行啊!”老伯蹲到了地上。
“陪也不行?!您老人家想干什么啊?敲诈吗?!”辛远远有些恼火。
“这花苏瑶姑娘已经付了银子,就等着今日花苞打开,取了回去。现在可怎么办呢?我怎么跟苏姑娘交代啊?!”老伯满脸愁容。一片惨淡。
叫你拿出来显摆。辛远远在心里说道。
“那你把银子给人家退回去,告诉她们这花完蛋了,不就行了吗?我肯定会赔偿你的,你还愁什么啊?”她不解的看着老伯。
老伯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说道:“我把银子给花了,给我儿子娶媳妇用了!”
“那我把钱陪给她们好了!”辛远远无奈了,“看什么看,都散了散了!”她没好气的瞪了瞪围观的一干人,众人如鸟兽散。
“多少钱啊?”她问。
“500两。”老伯慢慢说道。
杀人啊。就这么一枝花就足够一大家子人舒舒服服过一年了。
正说着,只见一个面相伶俐的女孩走了过来。
“张伯!您在啊,我们家姑娘让我来取花呢。”小丫头脆生生说道。
张伯的脸上顿时变得有些僵硬,他木呆呆的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辛远远。
“怎么了张伯?”小丫头看出一些端倪。
“翠纹姑娘,这个---”张伯指指脚下的那堆残败的花枝。
“啊?!”翠纹张大眼睛,“您不会说这个就是---”
张伯缓慢的点点头,继而指着辛远远说道:“不关小老的事啊,紫罗袖是被她给坐烂了。”
“什么?!”翠纹惊呼,“那我家姑娘怎么办?我家姑娘还等着呢,你坏了我们的事啊!”
“对不住啊对不住!”张伯连连拱手,矛头又一次指向了辛远远,“要怪你怪她好了。”
辛远远也是躲不过去了,她尴尬的朝翠纹笑笑:“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故意的,是一个小贼把我给推到花盆上的。”
“那怎么办?!”翠纹气恼的看着两人,“我回去怎么跟姑娘交待。”
“我陪你们钱好了!”辛远远堆起一脸笑容,“真的是个意外。”
“谁在乎那几个钱啊!”翠纹跺着脚,“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姑娘一定很不高兴。张伯要不你跟我去见见姑娘,我怕解释不清楚的。”
“哎呀,我不能去啊!”张伯吓坏了,“要是我家老太婆知道了,非得剥了我的皮不可啊!”连连摇头,面色惊恐。
“那这件事情也不能就这么完了。”这边翠纹就硬拉着张伯去见她家的姑娘说说清楚,那边张伯就吓得要死坚决不去,场面有些混乱。
“咳咳----”辛远远清清嗓子,“既然花是被我坐坏的,那么不如我去见你家姑娘解释清楚好了。”
“这样好,这样最好。”张伯立即赞同。
“你?也不知道行不行呢?”翠纹心里打鼓。但是事出突然,怎么也得抓个人回去。“那你跟我来吧。”她看了看辛远远。
“张伯啊!要是过会和我一起的那个小伙子回来了,你告诉他我有事先走了啊。”她回头跟张伯交待了一番,“别告诉他我去哪了。”
依照陆远墨那种热血性格,如果跑到了青楼之地,不好说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是隐瞒他好了。
辛远远跟着翠纹转过几条街口,便来到宣城风月之地---锦歌坊。正当乞花节,坊中更是热闹非凡,各色女子争奇斗艳,莺歌言语,脂粉香浓。缀玉楼乃为宣城最大最有名的青楼,又有苏瑶这块宝贝招财,更是风头无两。
辛远远很有兴趣的跟着进门,眼前一亮。锦帐玉屏,丝竹箜篌,华服珠钗,歌舞升平。
“翠纹!”一位风韵犹存半老徐娘袅袅娜娜从楼上下来。
“桂姨!”翠纹赶紧甜甜应道,迎上前去。
“紫罗袖拿回来了?这位是谁?”她一双眼睛犀利的盯着辛远远。
“桂姨---这个----”翠纹怯怯地走近桂姨,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啊?!”桂姨杏眼圆睁,柳眉倒竖,“那江老爷那边怎么办?咱可是说好了请他来赏菊的呀。这还赏个什么啊?!”她愤恨的瞪了辛远远一眼。
“是了,桂姨,这件事情太突然了。”翠纹附和道。
“唉!真是麻烦!”桂姨叹息一声,“你去看看你苏姐姐的意思,要是惹她不开心了,咱们就把这惹祸捣乱的小妮子好好整治一顿!”斜睨辛远远一眼,似乎还在打量搜寻着什么。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底子到还不错,要能留在这,好好栽培栽培----”独自一个笑了起来。
啊?!辛远远背脊一阵寒冷。莫非今日自己出不了这缀玉楼么?
“你跟我上楼去吧。”翠纹引着她去见苏瑶。
三楼专门为苏瑶所设,幽静雅致,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轻易获准擅入的,辛远远也算是因祸得福。掀开水晶珠帘,紫幔如烟,暗香浮动。云锦绮纱,斜斜侧倚,苏瑶慵懒的伏在绣塌之上闭目静寐。未挽发髻,一头青丝如乌缎一般倾泻光华,面上罩一朦胧薄纱,确实看不清晰容貌;已经是深秋,却没有穿鞋袜,露出白皙玉足,当得上是素骨凝冰,不胜娇嫩。
美人啊。辛远远在心里惊呼。
“姐姐?姐姐?”翠纹轻轻走近苏瑶,低声唤道。
苏瑶缓缓张开双目。如同秋水,熠熠生辉。“什么事?”她嗓音微微沙哑,却别有一番韵味。
“姐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又躺下了?”翠纹柔声问道。
苏瑶在她扶将之下,慢慢坐起身来,纤纤素手揉起自己的额头,淡笑一声:“我大概是酒喝多了吧。”
“姐姐!!你怎么又喝酒了?”翠纹担心的低喊,“我去给你倒些水来喝。”
辛远远定睛一看,只见苏瑶的脚边花梨小案上放着一只白瓷酒盏,还有几只粉青釉酒壶。乱七八糟,倾洒一侧。
苏瑶坐定身子,喝了杯水,清醒不少,这才发现站在一边静默不语眼睛闪现崇拜的辛远远。眼波一转:“她是谁?”
“姐姐啊,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翠纹有些忐忑,“今天我去取紫罗袖的时候,发现已经被人给弄坏了。”
苏瑶眼眸微张,略带惊异的看着翠纹。
“姐姐你别生气啊,都是她干的!”翠纹一时紧张,马上指着辛远远说道。
“怎么回事?”苏瑶将视线投向辛远远,语气还是很平淡。
“苏姐姐好!!”辛远远看着她,及其灿烂的笑着行礼,“你听我解释。”她不慌不忙的将事情经过告知与她,面色诚挚道,“就是这样了。这绝对绝对是个意外。虽然我知道陪了钱可能也不能弥补这个损失,但是我真的很歉疚。对不起!”
苏瑶定定的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辛远远的心里也有些紧张。
“算了。“突然她轻轻一笑,随意的扬扬手。
“姐姐?!”翠纹吃了一惊,“那江老爷那边怎么办----”
“江岳霖吗?跟他说我今天不舒服,赏菊的事取消了。”她似乎漫不经心,“你先出去忙吧,翠纹。”
翠纹有些迷糊,一时不能明白苏瑶的心思,但是她还是顺从的点点头,退了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苏瑶转向辛远远。
“苏姐姐,我叫辛远远。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我没有耽误你什么事吧?”苏瑶的大度,让她反而难为情了。
“无妨。”苏瑶又懒懒的靠在锦塌上,洁白的手指随意划着身上的绮罗,“你随便坐。”
辛远远就近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苏瑶。
“看什么?”她淡淡问道。
“看姐姐你啊!真的很好看。气质卓然,皎然如霜,神仙妃子一般呢。”她半是真心半是恭维。
苏瑶轻轻的笑起来:“这么小就这么会说话。你不是宣城人吧?”
“嗯,不是。”她老老实实点头。
“你从哪里来?”苏瑶盯着她的眼睛。
“算是京城吧。”她笑笑。苏瑶的手指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