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道声音,谢收和谢武略先迎了上去,“爹,你回来了。”谢收说道,一边接过了谢老爷子手中的农具。
谢老爷子长得一脸国字脸,谢收站在谢老爷子的身边,父子俩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甘心印象中,谢老爷子才是谢家真正的当家人,李氏虽然霸道掌控欲强,但真要遇到大事,也还是要谢老爷子说了才算。
谢老爷子身后大哥谢文涛也跟着进了屋,今天一大早谢老爷子就带着谢文涛下地干活去了,现在还没有到秋收时节,不用这么多人一起去田里,谢老爷子于是采取轮换制,每天带一个人去田里观察情况,今天正好轮到大哥谢文涛。
谢文涛一进屋子后就将谢武略拉到一旁咬耳朵:“吵什么呢,还没进门就听见屋子里吵吵闹闹的,这回又是因着什么在闹?”
谢武略于是简短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完了就看见大哥谢文涛清秀的眉毛皱了起来:“爹这一巴掌打得好,大伯娘太欺负人了,真当甘心好欺负,当我们二房这边没人了?由得她可以满嘴胡言乱语!”
当看到身上满是泥泞的谢老爷子进门的时候,李梅嚎啕大哭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之后就以更加大的嗓门哭嚎了起来,甘心眼皮一跳,如果让李梅抢在前头告状,没准谢老爷子就听信了李梅的一面之词,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她们的错那可就不好了,毕竟是老爹打李梅一巴掌在想,这事情李梅占理,吃巴掌的是老大嘛,而且甘心也没正式和谢老爷子打过交道,印象中谢老爷子虽然是个公道人,但平时内宅的事情插手的并不多,甘心被欺负十次里面大概只有一次谢老爷子为她出过头,这概率实在是极低极低的了。
这样想着甘心眼疾手快的抢在李氏开口之前跑到了谢老爷子的跟前,也不嫌谢老爷子身上满是泥土,一把抱住谢老爷子的大腿,哭的满脸泪水,甘心哭也不是一味的只顾着哭,她边哭边将自己白净的脸抬起让谢老爷子看见,让谢老爷子看啥?当然是看自己哭的通红的眼睛,委屈的表情,萌萌哒的让人疼爱肉包子脸……昨夜她跟着半月莲上山的时候就跑到河边照过镜子,自己这张脸生的眉清目秀,相当有韵味,是张十足的美人胚子脸,虽然因为长期的不良营养有些面有菜色,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觉得美,那就是真美了,她这不是自恋,她这是对自己有个明显的认知,毕竟脸好不好看真的很重要,脸好看能卖萌能撒娇,你能想象到像李氏这样五大三粗的人卖萌撒娇吗?!
谢老爷子在看到甘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时候脸色有明显的动容,甘心心中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她只抱着谢老爷子的裤脚哭,却半句话不说。
“你别哭,好好说,爷听着。”谢老爷子扶起甘心,替她擦到脸上挂着的眼泪,带着她坐到炕上。
李氏一看情况不对,赶快紧走几步也跟着凑到谢老爷子面前,她故意将自己被谢收刷巴掌的脸凑上去,一脸委屈的开口:“爹,我……”
“你先别说,让甘心说完。”谢老爷子不等李梅说完就打断她,故意装作没看见李梅脸上的巴掌印。
看来谢老爷子这次是打算出手管这档子事了,甘心眼中闪过一道光,乖巧的坐在谢老爷子的身边。
李梅顿时紧张的看了奶李氏一眼,李氏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眼神,示意她冷静一点,看看甘心怎么说再决定,这件事情是李梅吃了巴掌在先,巴掌印还留在脸上呢,甘心能怎么说?老谢家有规定,内部有什么问题,都要靠嘴巴解决,谁用了拳头,那就是不占理,是要吃家法的,李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也不急,老僧入定一般坐在炕上。
一大家子的目光顿时都落在甘心身上,只听见甘心说道:“爷爷,甘心先要向你赔不是。”说着就从炕上跳了下来,直直的在谢老爷子身前跪下了。
“这是干什么?”谢老爷子吓了一跳,“之前好好的,怎么说跪就跪下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当中谁欺负她了?”谢老爷子的眼睛环视了众人一圈,一边手上用劲想要扶起甘心。
甘心却执意不肯起来:“爷爷听我说完再决定让我起不起来,说不定爷爷听了我待会儿的话,罚我跪一天一夜都有可能,爷爷,我要替我爹向你道歉,大伯母脸上的巴掌印是我爹打出来的,谢家有家法,不能用武力解决问题,我爹违背了家法,是我爹错了,可我爹的错是因我而起,因此我代替爹向爷向大伯母道歉。”说着甘心作势要给谢老爷子和大伯母磕头。
“你这孩子,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你这么拧,磕什么头,快快起来,你爹的性子我还不了解?最是老实的一个人,平常别人就算欺负到他头上来,他也还是乐呵呵的,绝对不会动手的,这次动手了,肯定是有人把他惹毛了。”谢老爷子将甘心扶了起来,这回甘心只推辞了一下就起来了。
谢老爷子意有所指,李梅的脸白了白,下一刻就听见谢武略一脸气愤的跳出来说道:“爷爷,小妹不肯说,我替她说,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大伯娘这回可把我们欺负惨了,她昨日和奶联合起来要把小妹卖给古家的二少爷,古家二少爷的臭名声在我们方圆三十里都是有名的,有哪户人家会把闺女也卖出去?可昨天大伯娘和李氏就把主意打到了小妹身上,为了十两银子就打算将我小妹卖了,今儿个我爹来大伯娘这里讨个说法,只要大伯娘认个错,我爹也就忘了这件事情,当它没发生过,可大伯娘却死不悔改,还说让小妹自己主动点去古家把自己给卖了,再把十两银子给大伯娘送过来,爷,你说这事情我爹怎么能忍,我们二房一大家子又怎么能忍,大伯娘这是欺人太甚了!”谢武略说的双眼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是真的怒了。
甘十三娘听到这话忍不住哭了起来,谢收看到妻子这幅样子,硬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甘娘,是我没用,才让心儿被骂,是我没用。”
“你,你不要乱说,你血口喷人!爹,小孩子的话不能信的,你不要听他乱说,肯定都是爹妈背后教唆的,真是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爹娘!”李梅刚开始还有些慌张,说到后来仿佛找到自信似的,理直气壮了起来,把一切都推到小孩子不懂事上,还拉了谢收夫妻下水,说他们没把孩子教好。
甘心听得忍不住要被李梅的厚脸皮给气笑了,二哥说的都是实情,连一点添油加醋都没有,卖闺女的事情是李氏做出来的吧?那句让甘心赶紧把自己卖掉把钱送过来的话也是李梅说的吧?那李梅怎么就能理直气壮的说二哥是胡说呢?居然还拉她爹娘下水!
看来不给这个大伯母一点教训吃吃她还真以为他们一家子都好欺负的了,甘心脸色寒了寒,随即又恢复了七岁小孩应该有的童真和没有心机,甘心好心的劝着谢老爷子说道:“爷,大伯母也也不是故意的,大伯母平时还是对我们很好的,虽然她经常把应该给我们家吃的鸡蛋捞到自己家里,把本该她自己干的活交给娘干,虽然经常骂我有爹娘生没爹娘教的,骂我小贱蹄子、赔钱货……可是我还是很喜欢大伯娘的,我觉得大伯娘对我是真的好。”
甘心每说一句,就看见谢老爷子的脸黑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