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母一见耳根都红了,任谁见一个才七岁大的丫头去碰一个大男人的身体都会觉得不妥。
“你们就信我姐吧,我姐什么都会的!”墨徵羽笑着为上官砚解释道。
这时候人群里关于砚儿昨日掉下泸河里遇到仙女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乡野农家必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对鬼神之说也是深信不疑。
上官砚只是凝着眉,小手隔着棉麻布衣抚摸着林叔那断裂的肋骨。
她突然抬眼对林家婶子说道:“林婶您去取些布条来!要长的,越长越好。”
林婶楞了会儿,原先有些不知所措,毕竟是一个七岁大的小丫头,可是当她径自抬眼对上上官砚那双沉静清澈的眸子,却如同着了魔似的,“嗯”了声往屋里去了!
“哥你去弄个火炉来,免得林叔着凉了。”上官砚见林婶走后又对一旁的墨青衣说道。
村长见状忙说道:“王大壮你去将我家院子旁那几个破屏风抬过来挡风,其余的妇人且去做饭吧!”
妇人们一听皆散了,散开前还对鸳鸯说道:“鸳鸯你也别太担心了!你爹吉人自有天相!”
大过年的出了这种事真是让人感叹的!
鸳鸯抹着泪连连点头。
村长、温玉还有几个老头站在那处,老头们连连摇首叹气。
上官砚压根不理会周围人,青衣将火炉摆下,王大壮将屏风围得严实了些后,上官砚伸手哈了一热口气暖了手,就往林大友断裂的肋骨处移去。
但愿不用动刀切肉!上官砚心里想着。
“你给个东西他咬着,可能会很疼!”上官砚说道。
这时有人递来一团布,细看竟是腰带。
上官砚手小力轻,也幸而肋骨错位不甚严重!
“林叔你保持吸气,气一直憋着,待我将肋骨复位后你才能停!哥,你再去取两片光滑干净的木板来!要快!”上官砚说道。
这时候只见林婶抱着一大堆布条过来,上官砚一见竟然是新口子,料想是林婶将自家床单给撕了!不过这布正合用。
上官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肋骨完美的复位了,木板一夹,指导着墨青衣绑紧胸带,就大功告成了。
径自擦了把汗,她才开口问道:“林叔可觉得好些了?”
林叔点了点头。
“等会儿我再写张止痛的方子,和调理的方子,唯恐胸中有积血!”上官砚沉声道,又望向林婶,“这段时间林叔不得剧烈活动了,大概三个月左右才能劳作。”
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林婶一听差点晕过去,众人惊呼:“三个月?”
岂不是到春来播种都不能动?这对乡里人来说无疑是打击!
“对!”上官砚坚定地颔首。
这时候有几位年长的人拉着村长小声说道:“还是去请位大夫来吧,毕竟是个丫头。”
村长觉得有理,便派王大壮去邻村请大夫去了。
上官砚见林叔被人好生抬了进屋去,便牵起墨徵羽的小手,笑道:“我看到一怪人朝我们这边望着,却又不敢靠近,那人是谁啊?”
墨徵羽挠挠头似乎不懂姐姐说的是谁。
“他还在呢!”上官砚微勾唇,望着一片竹林之地,本是因那青葱竹色在寒冬时节显得格外刺眼,所以她才注意到了竹林处蒙着面却不敢靠近的胆怯少年。
墨徵羽顺着上官砚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一个身姿清秀一身蓝色棉麻袍子,脸上蒙着青色面纱,青丝温顺的垂落两侧的少年。
“哦!姐姐说的是碧落啊!”男孩恍然大悟一般地惊呼道。
“碧落?”上官砚疑惑道。
墨徵羽错愕地望着上官砚,心道,姐姐如何将碧落也给忘记了,昨日里救姐姐的便是碧落啊。
“姐姐真的不记得了吗?”墨徵羽试探着问道。
上官砚回以他一个疑惑的神情,美丽的睫羽煽动着,清澈的大眼不容人怀疑。
她的确不记得了。
墨徵羽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他是七年前来我们村的,来时听娘说我还没出生呢,当时他还有爹,可是三年前他没了爹自己一个人住在两桐村村尾的竹林里。还有……”讲到这里男孩突然停住了。
上官砚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昨日救了你,姐你不记得了吗?”墨徵羽略带伤感的望着上官砚,“听哥哥讲昨日你掉入河里,哥哥还没来得急反应的时候碧落就跳入河中,听温玉哥哥说他为了救你命都顾不上了……”
他的话音刚落,上官砚只觉得心头一震,“他为了救你命都顾不上了。”这句话一直在他脑海里重复着。
“姐姐你怎么将碧落也忘了?他是好人他救过村里好多人。”徵羽伸手去拽上官砚的衣袖,嘴里喃喃着。
上官砚有所触动抬眸向竹林的方向望去想再细细看看那少年的面孔,或者她更应该该向他道谢……
可是,竹林寂寂,她只看到少年孤寂离去的蓝色身影。
有那么一瞬,她迫切地想迈开步子去追随那少年的脚步,毕竟他救了她的不是吗?或者是因为她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孤独,一个人的伶仃孤苦,一个人的孤寂无助,或者他也是背进离乡者,亡命天涯人……
“徵羽,他不一起吃年饭吗?”上官砚茫然又略显失落地问道。
墨徵羽瞬间低垂了小脑袋,回以上官砚一个有些无语的神情,仿佛在想这真是我姐吗?
上官砚小脸一红,料到这小子再想些什么。
这小子虽然才六岁,却也是不好骗的,虽然他这两日一直在墨母和墨青衣和这些乡亲们面前编些故事替她圆谎,但她总觉得这小子其实貌似什么都知道……
墨徵羽淡淡道:“碧落哥哥不喜热闹,也不喜欢和人说话,人多的地方他不会来的。”
上官砚听完,一脸“你怎么那么了解他?”的神情。
墨徵羽满头黑线,心想:我还是不要告诉我姐我偷偷去找碧落哥哥学射箭的事了,不然碧落哥哥知道了就不教我了。
墨徵羽抬起头看着上官砚依旧久久地望着竹林的方向,浅眉深拧,那点胭脂痣色彩更加鲜艳,她的唇边写着一抹淡淡的无奈。
墨徵羽不知道怎么了觉得心头有些难受,他开口又道:“姐,你是想去谢他吗?”
上官砚下意识地点头。
“姐,夜里我带你去吧!”墨徵羽小声说道。
“好。”还没有把小羽的问题在脑海里过一道,上官砚就答应了。
一阵寒风吹过,颇有些刺骨寒意。砚儿突然回过神来,又不禁想,她方才答应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