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正漩宫南苑三楼,灯火通明。这里是叶宫最尊贵的客房,只有最重要的客人才住在这里。
鲁进走进鲁蕊的房间,看见她正痴痴对着灯芯发呆,两个时辰前他来,她已是这样。她的面前放着一封默叫人带来的信,从昨天到今天这封信不知被她读过多少遍,其实上面只有几个字――康复中,勿念。天气渐凉,保重身体。
无论是谁看一眼就一定记得,可鲁蕊总是一遍又一遍的看,好像这样就会多出几个字。
“蕊儿,夜深了,去睡吧?”鲁进声音里是无奈的疼爱,这句话两个时辰前他就已说过。
鲁蕊没有任何回答,连动也没有动一下,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鲁进来到桌前坐下,看到她微肿的眼在跳耀灯火下神色迷茫,心痛的伸出手轻抚她的背“蕊儿,去睡吧”
鲁蕊好像这时才看到他来,转过头,浮肿微红的双眼里泛起层层泪花“哥哥,哥哥,我好想他,就是好想见到他,我要怎样才能见到他,我就想要见见他,哥哥,哥哥!”说着把头埋进鲁进怀里,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在寻找依靠。
看到她这样无助,鲁进的心痛得像被人割了千千万万刀,从小因她身体不好,整个赤火宫的人对她就像天上的星星般,无尽宠爱,不会让任何人给她一丁点伤害,只要她快乐什么要求都会答应她,这种伤心痛苦的神情,从没在她脸上出现过。
可此时除了轻抚她的秀发,鲁进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如果可以让他可爱的妹妹不再这么痛苦,他宁愿中毒的是自己。
可现在这是叶宫的家事,他们完全插不上手,如果默的身份真有问题地话,那结果不可想象。
而这随时都会发生,担心她的身体到时承受不了“蕊儿,我们回赤火宫吧,爷爷又写信来叫我们回去了”新船的测试早在一个月前就已完成,只是鲁蕊不愿离开,加上叶青再三挽留,并亲自写信给爷爷,希望他们在这过完年再回去。
“不,我不回去,没有默的地方我哪也不去”鲁蕊在他怀里失声的叫喊着。
这小妮子怎会这样任性,他是别人的男妾啊,难道她一辈子呆在这叶宫里守着他吗?
深夜叶宫之外,离沁春园只有一条街口的荷花巷一座四合院,正屋大堂里,桃红正跪在面如冰霜的红爷面前。两人都没有说话,屋里安静地只听见火烛跳动的声音。
今天是桃红每月的月假,像她这样的贴身侍从每个月可以有一天,回家探望家人,或是出宫买买东西,可如果不放假留在宫里,这天叶宫会付你双倍工钱,所以其实很少人会真的在月假离开叶宫,如果真要回家还不如平时偷空溜出来更好。可现在桃红仍被吴城留意监视着,她不敢再随意出宫。
这里是桃红的‘家’,其实不过是她和红爷每次见面的地方,她身份不同,要时时掩人耳目,整个房子里平时只一对年老的夫妇,他们是桃红的‘父母’。可现在这里只有她和红爷两人。
她已经这样跪了很久,红爷从进屋到现在只说了一句话“桃红,你做的好啊!”听完这句话她就扑通一声跪下,那句话说得平淡,可桃红知道那是责怪。
为红爷做了这么多年事,她心里自是知道那一件做得对,那一件做错了。给默下毒,虽然心里千般悔恨,可在红爷眼里并没错。
可让吴城知道这事是她犯下最大的错误,如果这样可以换回默的性命,不管将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她都不后悔。
可吴城找来梅先生给默解了毒,同时也让整个叶宫知道此事,默的身份也因此受到怀疑。
叶青的手段整个叶宫甚至胭脂国都是知道的,曾有侍女偷东西被抓到,不管偷什么,一律砍了手赶出去,出去还有什么,只有众人的唾弃和唾骂,整个胭脂国的人以为叶氏工作而自豪。
曾有主管监守自盗,被齐根砍了双脚双手后弃在大街上任其自生自灭(只有躯干和头颅,连爬也不可以的生命,还剩下什么?比一刀杀了他还要痛苦千万倍),所有亲戚赶出去永不再用。
现在她如果知道默进叶宫的目的是为了偷她的胭脂秘方,不管有没有做,结果都可想而知。
胭脂国没有君主,没有国发,现在叶青的话就是王法。
她又一次将他推向绝境,一次比一次更难收拾。她总是越帮越忙,让事情越来越恶化。这两天桃红害怕地连觉也不敢睡,就怕吴城查出什么蛛丝马迹,那她和默。。。。。
想得害怕身子也不禁微微发抖,如果后悔会死,那她已死了千万次。
“现在开始害怕了?”红爷的声音结着冰
“是我做错了,请红爷惩罚”桃红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
“惩罚有用吗?我二十三年的计划让你毁于一旦!”想是心痛,又是一阵沉默。
桃红全身冷得痉挛,不是因为屋里没有火盆,而是血液都在这沉默中凝固。
“吴城有查到什么吗?”过了一千年后才又听到那冰冷声音。
“没有,一切都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包过药的纸当时。。。当时就烧了,那只。。杯子。。。默主喝完就砸碎丢进夜香桶里,没人。。没有会发现”说话时牙齿都在打架,舌头也不听使唤。
“那就让他们发现什么吧”红爷拿出一只茶杯,上面是九漩宫特有三彩茉莉花图案。他从怀里拿出什么在杯子里涂抹了一下,又用玉扣纸小心包好才将它递给桃红。
“不用我交待,你会做吧!”冰冷声音里难得有慎重语气。
桃红呆了一会,默默点点头。
是啊,吴城一天查不出什么,这事一天不会结束,只有有了结果,事件才会落幕,就不知是谁将会做她的替死鬼。
“这次不要再有什么差错,不然你可就要去向叶宫主解释是怎么回事了”临走红爷还转身交待,看样子这次他也不是胸有成竹。
“知道了”桃红将纸包小心放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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