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滩边嘟嘟和咕咕相互纠缠地前跑,海浪在它们脚边交替向前扑进,可终在差点淹没它们时退去,在它们十几步远的地方是默孤独身影,慢慢,慢慢一步一步毫无目的先前走着,海风让他衣角和头发在空中飞舞,自从离开沁春园他的头发就没有剪过,现在那微卷的深褐色已长及背心,被他用黑绳束在脑后,和珀一样也有一些碎发无法束起,可它们只是服贴卷曲在脸旁,加上消瘦让轮廓深陷,看起来说不出的忧郁。
来到一块被海水风化得雪白石头上坐下,如不是身上白衫随风飘扬,他长时间的静坐差点就以为他和石头本是一体。他总是这样在这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嘟嘟和咕咕在他身边不远处打闹,虽然没有任何命令和召唤它们也通性的不离开。
它们本是鲁炎――鲁蕊表哥,去山林打猎,发现一只白色雌虎中了猎人陷阱奄奄一息,而她身边正睡着两只刚刚出生的幼虎,在几经救治也无法将雌虎救活的情况之下,最后只能将幼虎带回赤火宫。
回到赤火宫,所有人都认为无法将这两只幼虎养活,因为没人知道要给它们吃什么。有人提议找来正在哺乳的母狗,可母狗闻到幼虎身上的味道立刻就跑了开去,就算用人力将它硬按躺在地上,将幼虎放在它怀里,可小家伙对近在嘴边的乳头却是完全不予理会,只是一个劲嗷嗷直叫,一天过后幼虎已是奄奄一息,这时鲁蕊拉着默来看这两只可怜的小家伙。
默看见那两个还没睁眼的灰黄色虎犊躺在棉絮上扭曲着身体,正用身体最后一丝力气苦苦挣扎哀号,那哀怨凄惨的嘶叫仿佛是千百只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心里,它们是那么彷徨无助,这还没看过一眼的世界,无情夺走它们唯一依靠和无限爱护怀抱,只留下寒冷和饥饿,以及无数恐怖气味,它们无法,也还没有能力操纵自己命运,现在只能束手待命等待老天安排,可结果。。。。。
心被钢针扎得鲜血直流,痛楚混着无限怜悯,激起一股深深恨意。
鲁蕊站在他身边,看到这样情形早已泪眼莹莹,扯着鲁炎衣角哽咽着“炎哥哥,它们吃什么,快点给它们吧,求求你啦,它们好可怜啊!”
鲁炎脸上写满无奈,他当然想给它们东西吃,可就是不知道它们可以吃什么。当初想如果将它们留在山林里,只能是死路一条,成为其它野兽果腹之餐。就算能够逃过那些森牙利齿的撕咬,在没有母虎照顾下,也只能是活活饿死或冻死在山林里,成为蚁虫的粮食,可现在情形好像也没有好到那去。
鲁炎无奈的表情让鲁蕊泪如泉水,心痛地倒进默怀里,泪如雨下,炙热泪水浸透衣衫勺痛着默的心,他转身走向房间里的书台,他的突然移动让靠在身上的鲁蕊失去重心差点跌倒,这让一旁的鲁炎大为不高兴,正要发作,却看见默拿起纸笔写着什么,一会儿,递给他一张写满字迹的纸签,上面写着药材和流质食材名称。
“这是什么?”鲁炎愕然,他不记得或是不知道默听不见?不过他惊异的表情让看到他脸的人都知道他的不明了。
默眼光从他脸上移开,看向那两只幼小生命,它们的挣扎好像比刚才又微弱了一些。
鲁蕊抢过那张纸,抹掉眼泪仔细看了看,里面某些东西让她想起默中毒时,梅先生给他调配的乳白色豆奶,想来这是为了喂这两只小家伙的配方,可默在最后却写着喂猫,这让鲁蕊有些不能理解。
“你是说弄这些东西喂它们?还是喂猫?”鲁蕊一字一句对着默连比带划地说。
当她说到喂猫时默轻轻点头。
“可是,我们现在不是要救它们吗?喂猫有什么用”鲁蕊急得大声重复说着这句话,忘记了无论怎样默都听不到。
还是鲁炎想了想,明白默的意思“蕊儿别急,默的意思是用这些去喂可以哺乳的母猫,再让她来喂养这两个小家伙”
“是吗?这样可以吗?”鲁蕊急切地抓住默的手
默的眼神没有给她答案,谁会知道呢?这种时候也只能试一试。
看到这样的情形鲁炎不想理他可不可以,果断地将那张纸交给下人叫他们马上按照上面的配方去准备,并且立刻去找一只刚生完小猫的母猫来。什么都要试一试才知道,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死马当着活马医了。
默的视线在两只幼虎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它们幼弱无力地挣扎让他不能畅快呼吸,那牵动心弦的哀叫是对生命最后呼换,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它们,可最后那只手只是在半空中停留了一阵又淡然地收了回去,没有看鲁蕊一眼,也没有任何表示直径离开了鲁炎房间。
到了晚上鲁蕊兴高采烈地回来告诉他,幼虎现正躺在母猫怀里吃个不停,而母猫因为吃了默配方的白色黏糊,分泌了大量乳汁,足够喂饱两只可怜的小家伙。
尽管鲁蕊连比带写,问了好半天,可仍是没有问出为什么默知道小老虎会吃猫奶,她所得到的是一副默然而毫不关心的面容。
在过后几天里,小老虎靠着丰腴猫奶健康并快速成长,没几天那两双紧闭的双眼居然相继睁开,一只双眼呈浅灰色,而另一只居然是淡蓝色,赤火宫的人对此都惊叹不已,而鲁蕊更是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往鲁炎房间跑,去看那两只幼虎怎样进食,睡觉,进食,和偶尔嗷嗷嘶叫,不到深夜都不会回到她的赤梅园,中间偶尔几次默被她硬拖着去了几次。
鲁进看到这样的情形,就让鲁炎将两只幼虎交给鲁蕊喂养,他现在已是赤鲁族族长,每个赤鲁族人都要听他调遣,不过鲁炎到是很愿意将这两个烫手山芋丢给鲁蕊,不然整个族里的大人小孩天天往他房里跑来看幼虎,真是说不出的烦人。
不过鲁进让鲁蕊喂养幼虎,不光是因为鲁蕊喜欢那两个小家伙,更多的是想分散她对默的注意。当默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就没有看到鲁蕊开怀笑过,开始是担心默的病,在知道他再也听不到后是为他伤心难过,后面是为他的漠视漠然心痛哭泣.
这让鲁进后悔不已,他已发现当初让默跟他们回赤火宫的决定是非常错误的,鲁蕊不但没有因此而感到开心幸福,反而日渐忧郁。她越是长大对默的迷恋越深,也就对默的态度越是在意,而默的冷漠每一分都在伤害她的心,可他对此却是毫无能力.
曾经不止一次背着鲁蕊对默威胁祈求,希望他能改变对鲁蕊的态度,可得到的只是无声漠视,每次看到他深褐色眼睛里的幽光都让他觉得浑身窒闷,他默然的表情对他是无尽嘲讽.
他从不正眼看向自己,那情形不是不敢正视,而是完全忽视,仿佛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样,从来没有人用这样态度对他,在赤火宫就算是在接任族长之前所有族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而长辈则是疼爱有加,就算是在不可一世的叶宫里,他受到的也是最尊贵待遇,包括叶青对他也是万分欣赏.可他一个卑微低贱的男妾却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最可恨的是自己身边两个最重要的女人都对他万分迷恋,这让鲁进心中时时烧着万丈妒火.
幼虎被接到鲁蕊所居住的赤梅园,在鲁蕊房间里特意隔出一块地方让它们俩和带着两只小猫的母猫居住.可没过多久鲁蕊就发现这些可爱的小家伙让她屋子里充满了带着奶味的腥臭,特别是她从外面回来时,那味道让人难以忍受。
不得已,只好在她与默的房间之间给它们盖了一间小木屋,它们现在已经自己会走会跑,长大不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在开始一段时间里,鲁蕊全部身心都在照顾着这两只小家伙,每天看着它们长大,看着它们毛色一天天由淡黄色转为浅白,并开始出现淡淡黑色斑纹,的确开心不少,只要一有时间她就会拉着身边的人去观看那两只幼虎嬉戏打闹的情形,并为它们取了名字,灰色眼睛的是咕咕,蓝眼睛的是嘟嘟。
可这样的情形没有三个月就有了变化,赤火宫的人都很奇怪,明明每天都是鲁蕊喂养它们,和它们玩耍,可它们却总是爱跟着默,有时几乎是寸步不离。
它们挥动幼小四肢笨拙的跟在默身后,时时不停摇晃着自己的头和身体,虎头虎脑的样子是说不出可爱。
这奇特无声男子究竟是有何魅力,连初生虎犊也对他如此迷恋。
这让鲁蕊的郁闷更甚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