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临川侯府门前的金字牌匾,上官云初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从一醒来被送出庄子,已经五年了,临川侯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梦魇。
她对这里的人、物没有一丝感情,一丝眷恋。
唯一让她记挂的,只有上官明哲。
她记得临走的那天,上官明哲瘸着腿,躲在墙角看着她们离开,眼中有坚定还有依依不舍。
她曾经劝他随自己一起离开,伤了腿落下残疾的他已经失去了继承临川侯爵位的可能,可是他却坚持留下。他说,就算不能继承临川侯,他也是临川侯的嫡长子,这里是他的责任。
当时的上官明哲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能说出这样的话,云初知道,这个“哥哥”比她想象中要坚韧得多。
后来她曾经问过白大夫,有没有办法医治好上官明哲的腿伤,白大夫说时间拖得太久,就算当时有办法,此时怕也是无能为力了。上官云初的到来没有在侯府掀起什么轩然大波——至少表明上如此。侯爷和夫人甚至杨姨娘、孙姨娘也没有到门口迎一迎。
只有马氏身边一个姓付的老嬷嬷领着几个丫鬟婆子在门口迎着。
付嬷嬷在门口向云初行了礼,云初答应了声也不用下车,车子从侧门驶进了院子里。
云初原先住的荷光苑是侯府风光最别致的院子,云初被赶到庄子后,上官云佩就搬了进来。
“三小姐,夫人已经命人将竹园收拾了出来,您先住在竹园,若是却什么,老奴再去添置。”付嬷嬷引着车子向竹园的方向,言语上的客客气气地,没有丝毫的感情,却也挑不出毛病。
竹园就竹园吧,虽然偏僻,胜在安静,倒是正合云初的心意。
竹园已经荒废多年,院内的杂草显然是刚被清理过,窗帷帐幔虽是半旧的,倒也算是整洁。不过比之云初之前住的荷光苑就差的太远,恐怕还比不上侯府庶女的院子漂亮。
“小姐,您看这多宝格上竟然连一件像样的东西也没有。”琴娘抱怨道。以前三小姐屋里的东西带不走的全留在了侯府,现在怕是再也要不回来了。
“算了,不过是些身外物。”云初倒也不在乎这些。马氏本来就不喜欢自己,能做到如此,让她们主仆有个能落脚的地方已经算是很“大方”了。
云初稍微梳洗了一下,付嬷嬷就进来传话,说侯爷和夫人在大厅备了家宴,请三小姐过去。
云初点了点头,带着琴娘和四兰向大厅走去。
云初走进大厅,侯府的主子和两个姨娘已经齐聚一堂。一袭棕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并肩坐在主位上。
那妇人正是云初的继母马氏,一袭桃红色牡丹花团锦袍,衬着白皙的脸色更加红润,身材高挑匀称,一点都不像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
“云初回来了,拜见父亲、母亲。”有丫鬟拿了蒲团放到侯爷和马氏面前,就算心中再不想见,云初也只好恭敬叩头行了礼。
上官侯爷在嫡女云初小时候对她还算不错的,只是后来娶了新夫人,新夫人又怀孕生子,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新夫人身上,对云初的感情也就越来越淡。这几年来,竟然就像忘了这个女儿一般。
“起来吧。”上官侯爷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在云初的记忆里如此的陌生。
从她醒过来到离开侯府,就没有见过几次侯爷,自然也忘了他说话的声音。
看到面黄肌瘦的三小姐,侯爷的脸上一僵,和马氏对视了一眼,连忙隐去眼中的尴尬。
琴娘和四兰也上前行礼,丫鬟在侯爷面前又加了四个蒲团,琴娘早就不是侯府的奴婢自然不用跪拜,但是三小姐带回来的四个丫头……
四兰跟着琴娘一起向侯爷和夫人屈膝行礼,不是主仆之礼,只是一般的问候之礼。
马氏的脸上一僵。
云初上前含笑说道:“父亲、母亲,这四个丫头都是自由身,跟在女儿身边不过是份工作而已。”
马氏脸上的僵硬化开,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既然不是侯府的奴才,我们侯府也不方便使唤。唐管家,你再给三小姐身边添置几个丫鬟。”
云初也不恼,笑盈盈地上前说道:“母亲也不必麻烦了,这几个人是跟惯我的,换了别人我也不习惯。她们的月利银子也不用府里出,只从我房里出就是了。住处也不用另外安排,我看竹园里还有几间空房,空着也是空着,就让她们先住着吧,伙食费用从我的月利里扣就行了。”
云初心里冷笑,若是马氏敢跟她要房钱,她就和马氏好好算算这几年少她的月钱。
马氏心中不悦,眼神向侯爷询问,见侯爷不说什么,面上只好装出一副大肚的模样:“既然三小姐执意要留她们几个,那就住在竹园吧,还请三小姐管教好下人,莫要坏了府里的规矩。”
“是。”云初笑笑,示意四兰将带来的礼物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