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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堂屋里一般会有两种情况:一边是酥油茶和囊饼,另一边,是绿茶和精致的糕点。

六个人聚在屋内取暖聊天,青红绿依教阿达阿图学说汉话,渐渐的,阿达与阿图的汉话越说越好,只不过偶而还是会闹出点笑话来。

“六叔和六舅,好六叔和好六舅,借给六斗六升绿绿豆。打罢秋,接住豆,再还六叔六舅六斗六升绿绿豆。”

“阿达哥,阿图哥,来,说一遍试试?”青红摆明了没安好心。

“纽叔和纽纽,好纽叔和好纽钮,借给纽斗纽升女女豆。打罢秋,接住豆,再还纽叔纽钮纽斗纽升女女豆。”

耶律旺刚含到嘴里的酥油茶喷了一地,绿依被嘴巴里的糕差点给噎着,锦娘也被茶水给呛了个正着,始作俑者的青红则是捧着肚皮笑到在了地上。

阿达与阿图,看连大哥和锦娘都破功,就知道一定又是青红借着教说汉话故意整他们两个,于是,阿达气的直咬牙,阿图蹭的一下跑到青红的面前来。

“红红,很好笑,是不是呀?”

“哎哟,哈哈,哎哟,阿图哥,开个玩笑嘛,别生气了啦,好不好,顶多下次我再给你做你爱吃的桂花糕好不好?”见阿达与阿图咬牙切齿的模样,青红很迅速的求饶,开始收买起阿图。

“那现在就去做!”阿图顶爱吃桂花糕,为此,他还专门去到十几里外的大集市买需要的食材,每次青红捉弄他以后就用桂花糕哄他,屡试不爽!

见有好吃的,阿图也不管刚才出糗,拽着青红就去了厨房,阿达看了眼绿依,绿依也正看着阿达,两个一对眼,居然各自都脸红了,绿依赶紧抓起水杯喝水掩饰起来。

耶律旺和锦娘将这一幕看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耶律旺忽地起了捉弄之心,故意大声的咳,咳,嗯嗯的发出怪声,阿达的脸似乎更红了,他有点手足无措的站起来,“我,我去拿点木炭,火不旺了然后逃似的窜了出去。”

锦娘也看在眼里,笑在心中。

这一年来,阿达与绿依,阿图和青红,早就有了些郎情妾意,阿图与青红,性格活泼外向,已不避讳在他们的面前做小儿女状,阿达则没有阿图那样主动积极,绿依也因为早年的经历和脸上的伤疤,对男子对真情不大抱有希望,面对阿达的真心,仍有些抗拒,这让本就不善言辞的阿达有些郁闷。

二弟的窘况耶律旺看在眼里,做为一家之主,对门第之见,他并不十分在意,只要弟弟们过的开心就好。虽然知道绿依出自青楼,在透过青红知道了绿依破相的真正原因后,反倒对绿依的这种不愿屈服于命运的个性暗暗叫好。

于是,耶律旺暗地找到锦娘,将有意撮合绿依与阿达的想法告知,锦娘没有想到耶律旺会主动找到她说这个事情,她本以为,她们是耶律旺买来的奴婢,耶律旺本不需要这样征询她的建议,主子要家中的奴婢,奴婢只有顺从的份,哪有主子要奴婢还得问奴婢愿意不愿意的?

耶律旺象似了解锦娘的想法一样,他只说了一句,“你们不是奴婢,是我们的家人。”

锦娘听了,眼眶不禁有些酸涩,她愣愣的看着耶律旺,美眸之中渐渐升起一片氤氲,泪珠悄然坠落。她转过身擦去泪水,回过头对耶律旺行了一个非常正式的谢礼,用嘴型对耶律旺说了一句多谢。

耶律旺看着锦娘张口说了一句多谢不禁愕然。

锦娘见阿达出去拿炭,急忙中,连外套都没有穿,她拿起外套,丢到绿依的身上,绿依正低头沉吟,丢来的衣服将她吓了一跳,她一抬头,见锦娘指指衣服,又指指外面,叫她给阿达送衣服去。木炭都堆在牧场那,外面风大雪大,阿达不穿外套出去要受风寒的。

阿达不善言辞,却是个很会体贴人的男人,绿依平时做饭烧菜,都是阿达默默陪在一旁,替她生火,帮她劈柴,还陪着她去集市买菜,一次在集市上,几个辽兵调戏绿依,阿达为护她与辽兵打了一架,被抓了起来,幸亏耶律旺及时赶到,用原来的耶律淳护卫时的人脉救出阿达。如果说不心动不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从没有人如此真诚的待她过。如果有人可以如此不要命似的护着她爱着她,她又怎么会毁了自己的容貌呢。如今也正因为这样的容貌,让绿依觉得自己配不上阿达,而且,她只是个奴婢。

她是喜欢阿达的,只是早年的经历,让她对男子有着一种本能的抗拒。绿依的痛苦锦娘看在眼中,她希望绿依能自己走出阴影,走进阿达的身边,所以她没有过多的劝解绿依,只是适时的和耶律旺一起给这两个心中有彼此却有顾虑重重的人创造一些机会。

绿依看着外面肆虐的风雪,忙拿起衣服追了出去,关切之意尽在那风风火火的举止之中。看在绿依一阵风的消失在门口,耶律旺和锦娘相互会心一笑。

耶律旺看着锦娘难得一见的巧笑嫣然,竟看的有些痴了,锦娘忙低下头继续做着女红,不愿抬头去迎上耶律旺那饱含深情的双眸。她并非看不懂,只是她不愿意。

伤愈后的耶律旺,脑海之中常常浮现病中锦娘用嘴哺喂他喝药的那一幕,他深深怀念那柔软的唇瓣带来的感觉。活了二十六年,他不是没有过女人,在耶律淳身边当护卫时,也曾陪着主子去过青楼妓寨,奔放艳丽的辽女,纤细娇媚的宋女,都见识过,却从没有过哪一个女子如锦娘这样震憾他的心房。锦娘就象寒冬腊月间怒发的梅花,高洁淡雅,韵致悠然,在她的身上,有种令人安心宁神的气场,只要在她的身边,无论多么的烦躁不安,都能宁静下来,她就是这样的,没有绝美的外貌,却始终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随着对锦娘关注的越多,耶律旺也发现锦娘常常会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发呆,眼中带着一股莫名的悲伤,她在想些什么,又因何而悲伤呢?

耶律旺默默地看着锦娘,没有说话,屋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锦娘姐,尝尝我刚做的桂花糕。”青红和阿图端着盘子走了进来,打破了这种沉闷,锦娘顿时觉得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耶律大哥,你也尝尝。”在耶律旺的要求下,青红她们早就不称呼他场主了,对这样的‘主子’,青红也早就视他为大哥一般的尊敬,本以为到了塞外会吃很多苦,也做足了准备,没想到老天爷给了她们这样好的一个‘主子’,让青红十分的高兴。

“耶律大哥,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哦,我在想账簿的事情,有些帐没弄清楚。”耶律旺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算账碍,可惜我不会,要不就可以帮帮你了。碍,锦娘姐会啊,锦娘姐,你来帮耶律大哥看看嘛。”

青红拽着锦娘来到耶律旺的面前,“锦娘姑娘,你还会算账?”阿图嘴里咬着桂花糕,疑惑的看着锦娘。

耶律旺却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他迟疑着将账簿递给锦娘,这笔羊毛的帐我有点……

锦娘装作没看见耶律旺脸上的尴尬,接过账簿,坐了下来,仔细的翻看着,很快,她便发现了问题所在,她微微一笑,伸手拿过耶律旺的小算盘,十分流利的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锦娘姐,原来你还有这本事呐。”绿依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抱着一堆木炭的阿达。

“锦娘姐,你好厉害哦!”青红瞪大了杏眼。

“以前跟着爹爹到处搬家,爹爹做过帐房先生,我就是那时候学会了一些的。”锦娘在桌上的纸上写到。

“锦娘姐,你的字写的真好看,比我叔叔写的都好看。”青红注意到锦娘的一手好字。

“锦娘,你真象是个宝库,总能在你身上发觉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耶律旺沉沉的说到。

锦娘听了耶律旺的话,只是微微一笑不去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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