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骆少卿弹开的天山老人这才发现锦娘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手中死死地抓着玉笛,显然是被自己的举动给吓着了。
江絮见此情形,忙将其他的门人都赶了出去,关上门窗。秦青衣与江絮一道,忙扶着天山老人坐了下来,又给他倒了一杯茶,骆少卿则安慰着受惊的锦娘,大家心中都是一头雾水!
天山老人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但接过茶盏的手却仍有些颤抖。
“丫头,师父吓着你了!”天山老人的声音低哑沉闷,此时的锦娘也从刚才的震惊中缓了过来,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她定了定心神,摇了摇头。
“丫头,你能告诉师父,这玉笛从哪来的么?”
“爹说这玉笛是娘亲的遗物。”
“你爹,没有告诉过你这笛子的来历么?”锦娘又摇了摇头。
“那你爹可曾给你看过你娘的画像?”锦娘还是摇了摇头。
天山老人站起身来,走出了书房,不多会拿着一副卷轴回来了。他打开卷轴,将画小心翼翼地展开,挂了起来。
画卷之上,一个女子,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发髻,髻上簪着一支金步摇,下面垂着流苏。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秀美脱俗,象是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她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她坐在那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纯纯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手中握着的,正是一管玉笛。抓住众人眼球的,是她与锦娘几乎有七八分的相似。
“可是,师父怎么会有锦娘的画像?”大家是满腹的疑云,只有骆少卿,在初看时虽然也是吃了一惊,可是,很地,他就发现画上的女子不是锦娘。因为,画中女子的眼角处有一颗小小的红痣,而且她比锦娘更有气质也更加的完美。
“师父,这画上的人不是锦娘,虽然她们很像。”骆少卿毫不客气的指了出来。
“的确,这画上之人并非锦娘,而是锦娘的娘亲玉梅清。”
此话一出,犹如一颗石头落入池塘,激起层层涟漪,更是将锦娘砸的晕头转向。
“这、这、这怎么可能?她是我娘?”
“是,她就是你娘。”看着锦娘一脸的惊诧,天山老人唉地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诉说着一个旧日的故事。
“她叫玉梅清,是我挚友马远的堂妹,我们两家毗邻而居,梅清自幼父母双亡,自幼便寄住马远家中,我们三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那时,她最爱看我跟着师父学武,若我被师父罚了,她就会偷偷地给我送好吃的好玩的来安慰我。在我和马远的心目中,她永远是我们最疼爱的小妹。马家是书香门第,马远绘画天赋不错,他的祖父马兴祖就悉心栽培他,见我三人十分要好,老爷子就一起教我三人学画。渐渐地,马远的画作已小有名气,梅清的丹青也在我之上。十五岁以后的梅清出落地是娇柔可爱,我和马远都心生爱慕,我更是下定决心,非卿不娶。我还与马远约定,公平竞争,不论将来梅清选择谁,我们都会为对方祝福。”
说到这,天山老人走到画卷跟前,凝视着画卷上的女子,神思仿佛随着自己的诉说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梅清十七岁生辰那年,我与马远带着她出去赏梅。那日,我送给了她一管玉笛,玉笛两头刻着梅清的名和字,梅清很喜欢,当即就在香雪海吹奏起来,笛声悠扬动听,满树的梅花随风飘落,花瓣洒了她一身,那时的梅清美的就像个仙子。回来后,我便将那日的梅清画了下来。那日我们三人玩的很尽兴,还结识了一位从京城来的赵公子,这位赵公子相貌英俊,气度非凡。这位赵公子酷爱丹青书法,与马远一拍即合,后来马远将他请到家中小住。没想到,梅清与那赵公子是一见钟情,我和马远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可是,如果这是梅清的选择,那我和马远也无话可说,只要她幸福就好。半年后,那赵公子回了京城,过了不多久,老皇帝殡天,新皇荣登大宝,没想到的是那赵公子居然就是当今圣上!荣登大宝之后的赵公子,一纸圣旨,将梅清册封为梅妃,接入了皇城,还将马远也带到京城,送入皇家画院做了一名宫廷画师。”
“虽然那人是皇帝,但仍能遵守诺言接梅清入宫,可见他对梅清还是有真情的。能与相爱之人共度一生,梅清应该很幸福。不料,梅清入宫还不到一年,便传来噩耗,说梅妃娘娘难产而亡,马远不知所踪。我觉得事有蹊跷,便带着努比,跑到京城打探消息,没想到我们暗中打听来的消息却是梅清根本就是遭人毒害而亡,马远也在同一天晚上没了踪影。我当时气得发疯,差点想要冲进皇城杀了那该死的赵公子,努比死活拦着,最后乘我不备把我迷晕了给送了回来。回来后,我悄悄地四处寻找马远的下落,没想到一找就是整整五年,却还是一无所获!梅清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于是,我卖掉了家中的一切,跟着努比来到这里,创建了天山门,从此不问世事。”
“锦娘,你手上的玉笛,便是当年我亲手送与梅清的礼物,那上面的字是可以用来拓印的,这世上,这样的玉笛只此一支,梅清姓玉,名梅清,字无殇天山老人说完,竟是满脸凄然之色。”
锦娘握着手中的玉笛,听的是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书房内一片沉默,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