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夫人被吓坏了,冲着河心直叫蓉娘,蓉娘并不会水,在水里一直拍打水面,猛喝了几口水后就向下沉去。
这时上面的丫鬟们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几个机灵的丫鬟已经跑去叫了人,可游廊本就不宽,这会散开了更是挤不进来,有几个跟着蓉娘的丫鬟被急的直掉眼泪,唯有玉枝还算理智,她知道现在求蜜夫人必是行不通的,唯有求柳亦言才有希望。
“公子,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求您了。”玉叶说着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小脸上满是请求。
柳亦言原也不是不想去救,只是男女授受不亲,况且蓉娘是王爷的妾室,现在掉进水里浑身必定是湿透的,而现在天气暖,穿的又不多,这样一来别人一定会说三说四,到时候连累的恐怕不只是自己,连妹妹的日子也不好过。
“十三,你的水性好,救人要紧。”柳亦言忽然想到跟在身边的季十三,忙对他使了个眼色。
季十三点了点头,扑通一声就跳了下去,蓉娘这会儿仿佛已经没有力气叫救命了,被季十三抱在手上,像没气了一样,不吵不闹的,样子吓人极了。
游廊上的丫鬟们合力一起将蓉娘拉了上来,玉叶见蓉娘脸色苍白,被吓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忙跑过去,用力搓蓉娘的手,叫道:“蓉娘,蓉娘,你醒醒啊,别吓奴婢啊……”
蜜夫人被吓的不轻,倒是春燕是个胆大的,忙吩咐着丫鬟去叫大夫,然后又命蓉娘的手下去磬水院拿一件干净的衣服过来,这样湿湿的,衣服都包在了身上,一眼就能看到她身上优美的弧线,且现在还有外人在,太有伤风化,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没得损了王爷和王府的脸。
这厢,回宫省亲的一众人马已经陆陆续续到了睿王府门前,马车还没停稳就有侍卫来报,说柳府的轿子早已经到了,柳公子被请进了内院,这会正在游赏美景。
宋立明将马车停好后跳了下来,对着里面的人说道:“王爷王妃,到了。”
夜明珠仿佛没听见一样,若有所思地看着柳絮,柳絮也似乎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目光,也同样的抬头看向他,目光浅浅,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知道他一路上都在有意无意的观察自己,看来他还是有所发现的,只是一直没有问出口而已。
“你是谁。”他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平常人随口一说一样,好像并不在意别人的回答。也是,他在乎的又启会是一名女子?况且还是一个让他生厌的女子。
“我就是我,王爷难不成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吗?”柳絮面上带笑,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也不正面回答,她在心里想,或许要给以后留一条后路。
我就是我,我是柳絮,不是柳棉。
夜明珠微微蹙了下眉头,薄唇紧抿着,似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你不像你,但是本王也不想再问,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睿王妃只有一个,母妃喜欢你,所以无论你是不是柳棉,本王都不会计较,只希望你以后能常进宫陪陪她老人家。”
他说完后便站了起来,一手挑起了帘子向外走去,连带着淡淡的茶香萦绕鼻尖,整个呼吸都变的清凉起来。
柳絮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一颗心跳的不停,好险啊。他的目光就像一面镜子,仿佛能把人照的清清楚楚,刚才在他的目光下她差点就和盘托出了,可是最终还是没敢,看来还是信不过他呀。
“小姐,该下车了。”桃儿在外面见柳絮没有下来,以为她睡着了或是什么别的问题,她挑开帘子,伸头向里望了一眼,见别的人多半已经离开,于是小声地说道:“怎么了?是不是姑爷欺负你了?”
柳絮瞪了她一眼,轻斥说道:“整天姑爷姑爷地叫,没大没小的,以后要叫王爷。”
“我们才不管呢,管他是玉皇大帝还是什么,你是小姐,他是姑爷,天经地意,难道就他金贵啊,我才不买他的账。”杏儿听着顿时就冒了火,小姐在柳府可没受过气,再怎么说也是嫡亲的,算起来也是金枝玉叶,怎么能嫁进这睿王府就自降了身份?看早上那两位姨太太嚣张的气焰,真真是气死她们两个了,要不是小姐口才好心思细,一准会被她们生吞活剥了,这口水能淹死人一点都不假。
柳絮被桃儿扶下了车,如葱般的手指点了下杏儿的脑门,笑着嗔道:“你这狗嘴什么时候能吐出象牙来?他是王爷自然金贵,你们这样姑爷来姑爷去的,没得损了王爷的威严,我是他妻子,损了他面子就是损我的面子,你们说这对我有什么好的吗?”
桃儿和杏儿彼此看了一眼,同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小姐,真没看出来,你还这么在乎王爷的面子啊。他的面子就是你的面子,那你的面子就是我们的面子,现在我们俩启不是损了自己的面子?小姐,你是间接骂我们呢。”
“小猴精,就是骂你们了能怎么样?”柳絮边说边向府里走去,夜明珠已经回了几次头,她看得出来,现在不同于进宫,他是没有多少耐心的。
有小厮急匆匆地向这边跑来,宋总管皱了下眉头,看了一眼夜明珠,忙上前迎了两步,怒斥说道:“什么事这么匆忙,要是冲撞了主子,你担待的起吗?”
“小的知罪,请王爷恕罪。”那小厮赶紧行礼告饶,宋总管也不再为难,只是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柳公子现在人在何处?”
“柳公子进府之后,对府里的景色很欣赏,于是便去了琼宇亭,蜜夫人和蓉娘得知柳公子到来后,便去了琼宇亭找他,然后带着他去了抄手游廊,可是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钻出一只猫来,蜜夫人怕动物,蓉娘为了救夫人不小心掉进了池塘里,这会儿还躺着呢,大夫还没来,小的听说王爷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这才赶紧抽身来报,蜜夫人被吓的不轻,现在只有她的大丫鬟春燕在那主持局面,柳公子又是个外府的,也不好插手管事,现在正在那里帮忙呢。”
柳絮已经从后面赶了上来,小厮的话她听的清清楚楚,要说起事情的起因,到成了二哥哥的不是,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传话的小厮应该有问题。她看了一眼夜明珠,只见他轻轻皱了下眉头,便向着抄手游廊那边走去。
柳絮转身看了一眼桃儿,向她使了个眼色,于是带着杏儿就追了上去。
这边下人们依然手忙脚乱,春燕把蜜夫人扶到一边坐下,命几个下等丫鬟过来伺候,这才又跑过去帮忙。蓉娘的丫鬟已经拿来了衣服,玉叶刚想给蓉娘穿上,就听柳亦言说道:“姑娘不可,现在嫂嫂被呛了水,如果你把她扶起来的话很有可能会将水呛入肺中,到时候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玉叶平时也是懂的,只是这会儿急了,心思就全乱了,经柳亦言这么一提醒才突然想起来,于是便将一件淡蓝色逐云敞衣裙盖在了她的身上,挡住她玲珑的曲线。
这时有丫鬟来报,说王大夫和周大夫外出采药去了,只有几个学徒,都不知道该如何救治,现在人也不敢过来,生怕添了倒忙。
玉叶听后,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道:“这可怎么是好啊,主子,您可不要吓唬奴婢啊,您快点醒过来吧。”
她的样子无不让人痛心,大家心道,这奴才对主子可真是忠心啊。柳亦言此时正站在一边,睿王府里的事他也不敢胡乱指挥,况且,有些事情你一旦插手了就说不清了,特别是这人命关天的事。
季十三看着这画面,忽然也伤心了起来。他从小也是个苦命的,自小没了爹娘疼,要不是柳老爷见他可怜才收留了他,恐怕他现在早死了。如今见玉叶正哭的伤心,似是触到了他的痛处,当下不免也抹起了泪来。
柳亦言扭头看了一眼季十三,嘴角微微扬了扬,可奈何这场面不适合笑,他这才忍住了笑意。他转念一想,十三水性好,自是知道如何救人,虽然他不想插手,可若是这位姨太太死了,没得污了自己的运气,且有心人定会说这事与他也脱不了干系。若是这位姨太太被有幸救活,那么他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这么想着,他瞧了一眼季十三说道:“要不你过去试试,总比什么都不试要强,说不定被你救活了呢。”
季十三闻言赶紧走了过去,他先拔了拔蓉娘的眼睛,随后两手按在她的胸前使劲的按了几下。玉叶本想拦住,如果这事传出去对主子的声誉必是不好的,可回头又想,蓉娘现在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万一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她的罪过启不是大了?这么想着她也就什么都不说了,只是继续哭着。
夜明珠等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季十三正在救人的情景。蜜夫人自是看见了他,于是摇摇晃晃地从石椅上站了起来,扶着丫鬟的手向夜明珠走去。
她微微福了福身,虚弱地说道:“奴婢参见王爷王妃。”
“姐姐快快请起,你身体这么虚弱,该好好休息才是,还行什么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蓉娘姐姐怎么会掉进河里了呢?”柳絮忙上前扶起她,蜜夫人眼里顿时闪过一道厌恶之色,心道这女人可真会装,早上的时候还不愿扶她们的,现在王爷在场她倒装起好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