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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君君临天下,怕是妾为囚笼,待君了无牵挂,怕是红颜已差。

  这天下,是天子的天下。

  她,是天子的女人。

  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博君宠,六宫粉黛无颜色,承欢侍宴无闲暇。

  宫外的金丝雀鸟挤破头只为博得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雨露滋润,从此扶摇直上,世家富贵荣华。

  奈何,后宫佳丽三千人,谁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都说帝王无情,后宫女人又如何耐得住寂寞空虚,敌得了夜夜冰凉的凤榻。

  你很漂亮。尤其是眼睛。里面,透着绝望及仇恨。

  大婚当日,那个男人捏着她的下巴,用讽刺的语言告诉她时,她的心,如死灰。

  恰如初次相见,同样一句话,那时的他,更多了一份好奇及恨意!

  有人说,她是疯子。

  因为她鄙屑皇上的恩宠,漠视皇后凤印,甘愿在后宫里舔着刀尖上的鲜血,裸脚踩着支离破碎的血肉支躯得到无穷的欲望及满足。

  她想,我是疯子。

  龙凤雕刻红烛艳阳般地燃烧,心泣如血。

  当他的薄唇覆上她的红唇之时,门外传来宫女的雀喜。

  凤冠霞帔红琢嫁衣随之被甩,同时被丢的,还有她的自尊,以及卑微的爱情。

  也有人说,她是蒙古科尔沁的耻辱。

  她想,我是的!

  所以,她佩服,且憎恨同样是蒙古科尔沁的“她”!

  她这个所谓的疯子给科尔沁的人添上了一笔败笔,让整个大草原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霾,而外表慈祥和睦雍容华贵,内心世界却心狠手辣毒如蛇蝎的“她”硬是用那双纤尘不染的小手拨开了那层雾霾,把她打入了无穷的西方极乐世界,让另一个傻瓜女人成了后宫女人的笑话,成全了蒙古科尔沁的荣誉。

  当她把那青瓷碧绿瓶放到他的手上时,她,笑的花枝招展!

  艳红的衣袍也像感染了她的情绪,任凭那火红的血液自她的体内流出!

  她想,我真的是疯子!

  她,叫敏赫,来自蒙古科尔沁,是“她”的亲侄女!

  当第一束晨曦照在她姣好的脸庞之时,她偷偷许了一个愿:如果有来生,我要做一只傲游天地的老鹰,飞离红尘,没有世俗的烦恼。

  只因东方有火红的艳阳,西边有晚霞的嬉戏,南边有温暖的巢床,北边有美丽的草原。

  如果,还有如果,她希望每一个拥抱,都能定格为永恒,起码,她的心,不会再因为分离而疼痛。

  萧瑟冬寒,扬起冷宫的枯叶,卷起诡异的氛围。

  一袭单薄红衣的长裙,袖口上绣着藏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几片祥云,胸前的牡丹妖娆怒放,头上随意札着苏髪,发际斜插芙蓉步摇,耳际的珍珠耳坠随意摇曳,寒风吹来,扬起如丝绸绵滑顺的秀发,在满天飞雪的冷宫里徒增几许寂寞。

  这身装扮,这份典雅,曾俘虏了顺治的呼吸,迷惘了他的双眼,也独占了他半年的宠爱!

  直至,她亲手埋葬了那个给她痛苦的人!

  而顺治,也已丢心,爱上一名妓女!

  她不知道叫她妓女,是恨,还是鄙。

  也许,她是羡慕她的洒脱及不染世俗的清纯!

  称一名妓女为清纯,敏赫不知道是不是用错了词语,可心中却明了如灯,她,是配得上顺治的爱!

  染着大红蔻丹的指甲如星辰般闪烁,指腹轻轻理顺青丝,一抹百感思愁的哀戚染上凤眸,眸子渐渐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敏赫,分不清泪水成份含有什么!

  是为她和阿努哈克的爱情而流!

  或是为她腹中孩子而急!

  或者,只是冷的想哭!

  一件牡丹凤凰纹浣花锦披风披上她的肩,敏赫暗暗敛眉。

  她是后宫被贬皇后,早已不在后宫女人的威胁当中,又有谁,会傻到跟一位疯妃套近乎?

  “天冷!多穿件衣服!”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透着暖和的关怀而来。

  敏赫的身子一僵,流连于眼眶的泪水滑了下来,纤弱的背影更显得瘦小了。

  原来,他还记得她的存在!

  “为了孩子,保重身体吧!”依旧是暖声细语,叮嘱完,他转身离去。

  他的脚步很沉重,就如被绑千斤坠,带着纠人心扉的压迫。

  敏赫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不见,亦念,见了,亦无言。

  置于长袖中的手紧紧攥了起来,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而不自知,双肩的披风滑下。

  像是听到声响,他,顿住了脚步,折身,重新渡步走到敏赫的身边,捡起披风,为她披上!

  这次,他体贴地替她系上了带子。

  他的气息炙热逼人,他的墨瞳深处有着不易察觉的释放及洒脱,一时,敏赫的情绪瞬息万变。

  泪,滴在他的手背。

  他微微停顿,接着继续为她整理衣襟,淡淡的声音透过雪花传来,略显空灵。

  “傲雪凌霜,透骨奇寒,这种天气最容易冻坏身子,为何你还是如此不珍爱自己的身体!”

  温暖的问候让敏赫渐渐笼罩上复杂的情绪,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披风,是赐予后宫妃子的上好锦布!

  再加上这是冷宫禁地,平常根本就不会有人愿意踏足。

  他是天之骄子,能来,可见是专程的!

  勉强扯出一个能称得上微笑的笑意,说道:“你不怕我再生歪心思,陷你于不义吗?”

  许是久未说话的原故,敏赫的声音很是沙哑。

  他的薄唇轻轻吸掉手背上的泪水,浓眉大眼微皱。

  “你的泪,是苦的。”顺治答非所问。

  “笑话!难道还有人的泪水是甜的?”烈焰红唇,敏赫的嘴角满是讥讽苦意,“每一个人都在演戏,演着属于自己的戏,幸运,演的就是喜剧,倒霉,演的就是悲剧。不掉泪,怎么能显示出我倒霉的下场呢?”

  顺治抬眉看着敏赫这张透着几许苍白的脸,浓眉微蹙,眸光微动,大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小脸,淡淡道:“也许你是真情流露,触景生情掉下的泪,也许,你是因为想要朕放你出去而滴下假惺惺的泪,这一切,于朕,都无意义。朕今天来,只是想再看看你,顺便对你说句——对不起!”

  听到他的道歉,敏赫微愕。

  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哪怕受到挫折和委屈,他都永不低头。

  而今日他却与一个疯妃道歉,那是得拉下多大的面子和放下自尊,才能说出那三个字啊!

  而她,也亦不配。

  一团团,一簇簇的雪花飘飘悠悠地落下来,敏赫的身上,他的身上很快就蒙上一层白花朵。

  “瘦了!”语毕,顺治的目光落在敏赫那微微隆起的小腹,眸光中透着光芒,嘴角微微一扯,不急不慢,一字一句道:“兜兜转转,你总算怀上孩子了!”

  他的笑,刺激了敏赫的恨意。

  平静地迎上他关怀的目光,她嫣然一笑,这样的笑,风华绝世,灼灼其华。

  “皇上开心吗?时光荏苒,斗了那么几年,臣妾终于怀上不是皇上龙嗣的王子,你会祝福臣妾的,对吗?”她说。

  “无论怎样,他都是你的孩子。”顺治不为所动,心如止水。

  “那皇上来冷宫干什么?是来看臣妾笑话,还是想来找添堵的?”敏赫伶牙俐齿反讽道。

  她就是看不习惯他明明不开心却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如他当年如何痛恨阿努哈克,却在她面前装作永远不在乎她跟阿努哈克的过去。

  雪,像柳絮一般随风飘荡,像蒲公英一样在空中飞舞,像千百只蝴蝶似的翩翩飞舞。

  更像后宫女人的哀愁一样连绵不断的漫延。

  “皇上,天冷,该回宫了!”后面,传来吴良辅督促的声音。

  敏赫闻之,挑了挑眉,朝顺治行了行礼,不卑不亢的声音不冷不热的自红唇溢出:“后宫女人是非多,独守空房的怨妃更是矫情,厌了空虚寂寞的妒妇是什么事都作得出来,臣妾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所以,臣妾恳请皇上雨露均沾,不要有了新人忘旧人,不要戴了绿帽还白白替人养了儿子!”

  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侮辱、羞耻。

  可这个男人,终究愿意戴上绿帽。

  甚至,他从没问过敏赫,这个孩子是谁的。

  “皇上,太后还在慈宁宫等皇上一起御用晚膳,奴才恳请皇上起驾!”身后再次传来吴良辅的声音。

  顺治从容自若,没有因为敏赫的话而龙颜大怒。

  把敏赫扶起,狭长的眼瞳如一股黑洞紧紧吸引着敏赫,只见他缓缓道:“朕已经下了御旨,以后这个冷宫就赐予你们母子二人,并让内务府调配了二个宫女和二个奴才来伺候你们,除了自由,你的俸禄与贵妃并无二样!额娘许是在气头,等她消了气,你的日子会好过起来的!另外……”顺治略微停顿,目光再次看向敏赫的肚子,慢慢道,“以后,他,就是朕的儿子吧!”

  话落,他不再做片刻的迟疑或停留,大步离开了后宫。

  敏赫缓缓闭上了眼睛,曾经的回忆都是过往云烟,到底,还是她输了!

  嘴角勾起一抹绝望的笑,无力倒在了雪地……

  泪眼婆娑中,她回到了生她养她的科尔沁!

  那年,她十四岁!

  她喜欢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喜欢和她的爱马赤兔飞驰在那片绿油油的天地里。

  仿佛,她就是一只鹰!

  一只自由自在的鹰!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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