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连忙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刚才真的感觉到有人在后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等我转头看却没看到。”
“疑神疑鬼的,这大半夜的,谁会来这里。”
话虽这么说,那青年却是收了面上的怒气,说完还朝门内警惕的看了看,显然是相信中年男子的话。
“小心些总没错。”中年男子提醒一句,扭头朝那几个搬箱子的小厮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东西都搬上马车,然后再去搬两箱出来。”
片刻之后,四名小厮按照吩咐将东西都搬上了马车。
车上的青年掏出几张银票递给中年男子,“这是五百两,我家主子说了,等明日将货交了,再给剩下的五百两。”
“也成,那你先把这些货拿去给你主子验验,看合不合他的心意。”
中年男人连忙接过银票,笑着揣进怀里。
“这是自然。”青年不咸不淡的应了声,便让车夫驾车离开。
目送马车离开之后,中年男子才回了院子里,回头小心的将门掩好,一转身就看到银面少年嘴角含笑的看着自己,那双眸子在夜色下显得尤其清冷。
“公……公子!”
中年男子神色恐慌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面无血色。
片刻之后,三号庄子的大院前厅灯火通明。
庄子里的人全部聚集在这里,男装打扮的苏含烟优雅的坐在高堂之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神色平静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堂中的几个人。
大厅里一片肃静,众人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苏含烟温雅的声音才淡淡的在大厅里响起:“王管事,你就是这么帮我看庄子的?”
王寅时连忙双腿跪着走到苏含烟面前,急切的求饶道:“公子,公子,我是一时财迷心窍才会做出这等事来,公子,我替你关了这么多年的庄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饶了我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保证以后绝不会背叛公子,否则我被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苏含烟不为所动,银色面具下的眸子平静的睨着王寅时道:“王管事,你告诉我,你将庄子里的药材都卖给了哪些人,我就考虑饶你一命。”
“我,我……”王寅时顿时噤了声,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不想说么?还是你想让我把你家人都带过来,你才肯老实?”
对于背叛自己的人,她苏含烟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
王寅时一惊道:“公子,你饶了我家人,我说,我说,我都说!”
苏含烟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王寅时神色灰败下来,神色低靡道:“是保安堂、云行药馆和董氏医馆,今天晚上那个,据说,据说是宫里的人,公子,这宫里的人,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怎么找上门的。”
此言一出,大厅里顿时发出低低的议论声。
前面三家可都是公子嘱咐过不可以接触的,王管事竟然偷偷将药卖给他们!
这个王管事,竟然把宫里的人都给她招惹来了,真是好本事啊!
苏含烟深吸一口气,才压制住没有让自己发火,挥手吩咐道:“把他们几个带下去看着,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放他们出来。张铭,这个庄子管事的位置暂时由你代替,明日戌时我会再来这,到时候我要看到庄子里近半年的清算账目,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被点到名的黑皮肤青年愣了下,当即有些激动的上前行礼,“公子放心,张铭一定把事情办好,绝不辜负公子的期望!”
苏含烟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的点了点头。
等到王寅时和四名小厮有气无力的被人带下去,她才对其余人道:“好了,都去睡吧,不要耽误了明日的事情。”
众人纷纷应声退下,明明没有被训斥半句,甚至王管事几人也只是被带下去关了起来,大家心中却是紧张不已,各自猜测王管事等人会有什么下场。
公子说绕过他们一命,可那并不代表没有惩罚。
熄了大厅里的灯火,苏含烟闭上眼休息了好一阵才起身离开。
回到京城已经过了丑时,即便是酒坊花巷也早已经打烊,心不在焉的走在挂着寥寥几盏灯笼的冷清街道上,苏含烟满脑子都在想三号庄子的事情。
以为某些原因,从她药庄里出去的药材品质比普通药庄里的好了近半,若是真的被宫里的人盯上了,三号庄子……怕也只有弃了。
虽然有些可惜,但总比被人查到某些不可外泄的隐秘要好得多。
思索间,苏含烟已经走进了一条靠近自己小院的巷子,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院子里竟然火光冲天。
“嘶……清音清卓这两个丫头在搞什么!”
轻吸一口凉气,苏含烟加快了脚步,刚走至院墙外,就听到里面有人大喊救火,人数不少的样子,想了想便辗转绕到怪医堂,让燕烈找来了一套女装这才重新回到巷子。
换好衣服散了头发,把面具玉冠等配饰收好,又随手将男装扔进臭水沟便纵身跃进了临旁的院子。
此时火已经灭得差不多,苏含烟避过众人的视线,直接去了芸姨娘的住处。
芸姨娘听说着火了,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就看到等在门口的苏含烟,连忙问道:“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苏含烟见芸姨娘身旁跟着几个丫鬟,面上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样,惊慌道:“我,我晚上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哪知道房子就着火了,我不知道该找谁就来这里了,怎么办,芸姨娘,怎么办,我娘给我的嫁妆都在房子里……”
“什么?!”
芸姨娘惊呼一声,拉着苏含烟就快步往苏含烟院子里走,把几个丫鬟甩的远远的。
“二小姐,到底怎么回事?”芸姨娘这才低声问。
苏含烟微微摇头道:“不知道,我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这样了,我不能让人知道我夜里出去过。”
这个时代还算民风开放,但还没达到能容忍大家闺秀夜不归宿的程度,若是她将近一夜未归的事情不小心传了出去,她丑女的名声上怕是还要加一个放荡败德的头衔了。流言于她来说固然不足为道,然而在这非常时期,已经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她要是被传出这些事情,宫里那两位怕都不会放过苏府。
苏严廷的确不待见她,但她却不能因此陷苏府于不义,这是原则问题。
“我明白了。”芸姨娘应了声,然后提高了声音,“什么,你连地契都放在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