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我的伤也在逐步转好,看似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有些事,一旦发生就是一辈子的痕迹,抹不掉的。
殷非每天给我换药,擦身子,兢兢业业就好像一个卖身给我的佣人一样,他会跟我说很多话,从小时候说起,那些我不知道的故事他都讲给我听,渐渐的,我好像能体会从前那个束鸢然的想法了,她是那样爱殷非,或许并不比我少,她牺牲了自己只为保全这个男人。我,能做到吗?
殷非还是没有解释那个晚上他跟束婉然的事,我知道他解释不清,而我现在也没有去探究的心情了,有些事,发生就是发生了,再华丽的解释也不过是掩饰事情本质的肮脏罢了。我嘲笑自己的清醒,嘲笑自己的冷静,同时嘲笑自己的不忍,我爱他,我下不了决心离开!
我最近的妊娠反应越来越强烈了,伴随着这强烈的反应我的心情是越来越糟糕,我每天都烦躁的想自杀,甚至有时候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抑郁了。
殷非见我这个样子,总是想方设法逗我开心,可没有一招是管用的。
我每天呆在营帐里,什么人也不见,只是在心血来潮的时候跟孩子说说话,我时常想,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国难降至,即便没有我跟殷非这档子事,这孩子也注定要受苦受累,偏偏还有了这么一出!我时常摸着肚子想,我该怎么接受那晚的事情?或许,干脆不要接受?可是,我已经弥足深陷了,就连离开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该怎么办?喘不过气一般的难受!
我跟殷非同住一个营帐,时时见面,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这很奇怪,明明是他做错了事,为什么好像是我不对?他最近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看着我,手里是公文,心里是我,我知道的。
他从来不让军营里的事情打扰到我,我也乐得清闲,整日猪一样的养胎。
“呕……”我又忍不住想吐。
“鸢然!你怎么样?”殷非焦急的扶着我。
我不着痕迹的甩开他的手,轻轻摇摇头示意他我没事。
在我返身上床的时候我听到殷非一声低低的叹息,“鸢然,你还有孩子,对自己好点行吗?”带着无限的渴求和讨好,听到殷非这样的语气,我的心真的狠狠的疼!
“鸢然,”殷非轻轻握住我的手,“你答应过我的,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陪在我身边。”
殷非啊,我能与你共患难,甚至为你而死我束鸢然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你为什么要伤我的心,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别哭,对孩子不好。这是我们的孩子,是我殷非的孩子!”殷非忽然加重手下力道,“我要孩子,要你!”
捉奸在床!
这是件小事吗?
“王爷。”
帐外响起了庞云的声音,他要走了。是啊,他是容昭的殷非,不是我一个人的殷非,甚至现在已经是束婉然的殷非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完完全全属于我的人了,不是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抹凄苦爬上心头,我们真的就要这样下去了吗?
“嗯……”剧烈的疼痛让我闷哼出声,我快速摸上肚子,轻轻安抚里面的小东西,“小坏蛋,你要是懂事就别在这时候给你妈我添乱!”说着我轻轻拍了一下,算是警告。
“你刁钻古怪也就算了,还要让孩子也像你一样?他那么小,能听明白什么?”白彦掀开营帐的帘子进来,一脸好笑的看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别没事找事!”
白彦嘿嘿笑了两声,“不闻恶声啊。你是怎么做母亲的?这样怎么能教好孩子?”
我没空跟他狡辩,从见到他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不是他对手,“那个…..羌夷……”我问的很没有底气。
“不像你。想问就直说,这么吞吞吐吐的不像你。”白彦摇摇头说,“目前为止我们也猜不透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从那次庞云说边境有人员调动的痕迹之后就再没见什么特别的情况出现,我们……至少防备工作已经做好了。”说完白彦深深的皱眉。
防备?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吗?太被动了!行军打仗知己知彼是关键,可殷非现在只能做到防备,万一敌人来个措手不及,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好了,这不是你该想的事,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孩子。”白彦看出我的担忧,不断宽慰我。
我神情恍惚的点点头,白彦见此只是低低的叹息,“我虽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目前……”
“白彦!”我厉声打断,“我累了,想休息。”
白彦看了我一会,无奈的出去了。
我并不想谁提起这件事,这样的伤口何必一次又一次揭开来看呢?
转眼半月已过,军营中戒备之心也渐渐涣散。真不知道那个羌夷打什么主意,为什么那么大的动静之后就突然安静下来了呢?
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眼看肚子一天天见长,我也实在不适合呆在军营了,殷非发现我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了,于是就跟我商量,“鸢然,我们回家吧,你一个女人不能总是呆在军营。”
我没意见,点点头。自从发生那件事我就是这样漠然的表情,殷非见了也不生气,搂过我说:“回家后更要爱惜自己,知道吗?”
我依旧没什么反应,殷非也不知道冷场,继续说:“你说这一胎会是个儿子还是女儿呢?鸢然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你说我们是不是该给孩子准备些衣服了?可是怎么准备?我又没有什么经验,要不找几个奶妈来吧?”殷非越说越兴奋,“也不知道你奶水够不够,现在找会不会早了点?哦!名字!这是个大事!鸢然你说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好呢?”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听着这个准爸爸的唠叨,我该感到幸福与满足,可不知为什么胸中却充斥着奇异的压抑感,我不想从他嘴里听到关于孩子的事情,因为他没有资格!
殷非,难道我就那么不堪?我就连你的解释都不配听吗?为什么你从来不提那件事,不提就代表没发生?你当我什么?
“够了!”我冷冷的打断,“你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殷非身子猛然一震,环在我腰际的手陡然收紧,他惊讶无措的神色让我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感!对,就是报复!我恨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鸢……然。”殷非石化一样的看着我,眼中滔天的震惊瞬间变成无边的悔恨和自责,他双手抱头,“别这样对我。”
我颓然坐在地上,很冷,可我已经没有了感觉。我恨自己,为什么宁愿这样互相伤害也狠不下心离开?难道我真的这样无可救药了吗?
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冷,殷非再也不敢随便给我讲笑话,甚至连说句话都小心翼翼。大夫定期检查,我能看到殷非深锁的眉头,看来我的情况并不好。
“表嫂。”
我惊!岚儿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
“表嫂,就算岚儿求你,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好吗?我今天以一个妹妹的身份求你,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他是表哥全部的希望啊!”
我双目注水,岚儿啊,我何尝不想保住这个孩子,他是我的孩子啊!可你让我怎么面对殷非?你让我怎么舒缓心情?你让我怎么能安心养胎?
“小姐,”青儿眼泪汪汪的看着我,“你一定要保重啊!”她擦了擦眼泪,“这是大夫开的安胎药,小姐你喝下吧。”
我接过药,和着眼泪咽了下去。
我们三人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这就是我跟殷非要走的路,我们的情路就是这么坎坷,我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如何,可眼前的状况已经让我身心俱疲了。
晚上睡觉时殷非一直都是抱着我,我也没矫情的去挣扎,感受着身后那具宽阔的胸膛,我无比的安心,渐渐合上双眼。
“啊!”下腹一阵剧痛让我惊醒。
殷非腾的一下起身,“怎么了?”
“疼!”我紧紧攥着衣服,狠狠的咬唇,好疼啊!怎么会这么疼!
“鸢然!”殷非惊叫出声,“传太医!”一声暴喊,王府彻夜点灯。
我感到身体中什么东西在渐渐流失,下身滑腻的感觉让我猛然惊醒,瞬间低头……
一滩血迹!
满床的妖艳!
“怎么会这样!鸢然怎么会这样!”殷非此时已经失了神。
我双目眦裂,双拳紧握,“好!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颤抖着仰天大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