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骅知道自己带回家给母亲的是一个晴天霹雳,但他已经准备了许久的说辞让他不慌不乱,他扶着崩溃的母亲坐在破烂的沙发上,镇定自若的说:“妈,我选择八中的理由很简单。之前,有那边的老师跟我说过,如果我选择他们学校那么我三年的学杂费可以全免。这就为你节省了一大笔开支,爸爸走后,这个家就靠你,我不希望你太辛苦。高中过后,我还要读大学,而大学的开支远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大,我想,我们节省下高中三年的学杂费到时候我上大学就没有那么大的经济压力了。你放心,我答应你,不管在哪里上高中,我一定会考到全国最好的大学,让你让我爸开心!”
王芳伤心的抱着儿子就大哭起来,她已经被儿子说服了,儿子的良苦用心让她这个当妈的既欣慰,又难过:“骅子,妈对不起你啊……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要让那个学校的环境影响你……一定要考上好的大学,咱们老肖家就靠你了……”
“妈,你放心!我一定会考上大学,找到好工作,然后给你买大房子,给你买大车子,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肖骅发誓般的说。他知道读书是改变家境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他不是安慰母亲,而是发誓要做到这些承诺的。
王芳含泪点点头,她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会出人头地,替老肖家争光的!
紫阳自从肖骅借着天堂鸟这么评价过她之后,她对那株天堂鸟格外爱惜起来。练琴闲暇时刻,她会给给它浇浇水,松松土,帮它捉土里的虫子,不用虫子伤害到她的幸运花。
“紫阳,你最近干嘛老在那盆花身边转悠,那花里藏着什么宝贝吗?”她母亲见她又在那盆花前用喷壶清洗着叶子,忍不住打趣道。
“我宣布,从此以后,这盆花是我的了,你们任何人都不得动它。”紫阳霸道的宣布着,又小心的查看着花心有没有钻进了小虫子。
“你这丫头,谁稀罕跟你抢,这个家里什么东西不是你的。你平时不是不喜欢弄这些花花草草的,怕把自己的手给弄脏了。这怎么一下子就转性了!”林母说。
“因为它是我的幸运花!”紫阳神秘的对着母亲一笑,“因为它,我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幸福的人,可以拥有很多的人!”
林母不明白了:“丫头,你这话说的够玄乎的!你是不是中邪了,什么叫做发现自己是个幸福的可以拥有很多的人?你难道以前从未觉得幸福吗?”她最后说这话时表情有点受伤。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是幸福的快乐的!
难道她错了吗?
“妈,你别瞎想了。这事跟你跟我爸没有关系,我只是又发觉到了一些生活中其他的乐趣而已!”紫阳赶紧释疑,解除母亲的受伤心理。
林母虽然还是没太懂女儿在说什么,可她相信女儿在这个家是幸福快乐的。接下来她要谈的事情却知道肯定会让女儿不快乐的。
“紫阳,妈跟你商量点事。你看你马上就要上高中了,高中的学业比初中复杂多了,你可不可以考虑先放弃钢琴的学习?等到你高中毕业后,大学里时间宽松了再学习,行不?”
“不行!”紫阳斩钉截铁的说,她突然感到很愤怒。父母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切断她和钢琴的联系呢?她问,“不是说过我考上高中就可以让我继续学琴了吗?你们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紫阳,你听妈说。钢琴不能当饭吃,全中国有成千上百万的琴童,不是每一个最后都可以成为李斯特贝多芬的。我们不要把时间和精力放在根本就不能成功的事情上面。我和你爸希望你能够专心文化课程,走一条大家都走得正途。你如果要当什么艺术生,我和你爸都会觉得很丢脸的。你明白我们的意思吗?”
“不明白!我不想听,我不管,我就是要弹钢琴,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我就是要学习钢琴,你们让我学我得学你们不让我学,我也得学。”紫阳扯着喉咙吼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看见我在钢琴上有多成功。”
她跑回了客厅,来到钢琴面前,急促的弹出一串音符,手指在琴键上敲得格外狠。每个音符里都带着戾气,让随后跟进来的母亲和坐在客厅听到她们谈话的父亲都觉得很不安。
林母和林爸有些失望,紫阳如此顽固的态度,他们该怎么办?
这次争执过后,林爸林妈很有默契的不再谈起此事,紫阳除了更加奋发的练琴,她变得沉默寡言了。其实,她知道,就算自己在钢琴上要成功也可能要比别人晚很久。因为,她受到系统的专业的教授太少了,而却在这个小县城,也根本没有大师或者名师来点拨她。最最重要的是,根本就没有人来肯定她!
在家的这段日子,她越发的想念肖骅,她曾经去找过他,但是,只是隔着很远看着他在菜场里熟练的卖菜、称菜,收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去和他打招呼,总之,她就是那么站了一会,就离开了。
报到的那天,她看到穿着泛白牛仔裤,晒了黝黑的肖骅时有些哽咽。
“林紫阳,你好像瘦了,是不是练琴练太狠了!”肖骅用幽深的眼光看着她,他发觉紫阳眼里蒙着一层淡淡的哀愁。
“你被分到哪个班?”紫阳问。
“走吧!我们是一个班!”肖骅带着她来到所在的教室,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过了一会,班主任来了,紫阳有些惊讶,竟然是代数老头:
“怎么回事?肖骅,代老头什么时候竟然来教高中了?”
肖骅却一脸的若无其事:“就是现在啊!他的组织关系早就转过来了,咱们以前的初中听说停办了,地被人买了,学生和老师都合并到其他学校去了。”
“真的?”紫阳想了想说,“咱们那个母校真的太小了,连个花园都没有,合并了好。”
肖骅也是心有同感的补充道:“而却位置有点偏了,太冷清了。”他说,“其实代老师的水平教大学都绰绰有余,我就是因为想跟着他继续学习数学才来到这里的。”
“啊?”紫阳坐不住了,“你难道不是因为我才来的吗?”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肖骅装傻,一脸正儿八经。
紫阳泄气,肖骅确实没有这么说过,看来是她自己会错意了,她羞愤难当,抓过肖骅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两排牙印深深陷进肉里。
“啊?林紫阳,你属小狗的啊!”肖骅看着那白森森的牙印,疼的后知后觉。
“滚!去别处坐去,别坐我旁边。”紫阳愤而撵人。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爱坐在哪里是我的自由!”肖骅淡淡的回击。
紫阳正欲还击,只听代数老头咳嗽几声,眼神朝他们杀来:“林紫阳,肖骅两位同学,请注意课堂纪律,有内部矛盾请下课后再解决。”
全班新同学都齐刷刷的看着他们,紫阳羞愧的用书挡住了大家审视的目光,私底下狠狠的踩了肖骅一脚。肖骅忍着脚背上传来的痛楚,正襟危坐,高昂着脖子装出乖乖听课的的样子。
代数老头扶了扶眼镜,不再盯着他们,开始自己激情澎湃的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