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公凝视轩文殿那龙飞凤舞的金雕大字,淡淡一笑:“让公输公见笑了,我头一次入宫面圣,心中百感涌上心头。”这条路他本是要走的,可是如今却更保障。
“董公之才乃是大周的幸事,陛下对董公文采早就耳目于心钦佩不已,我和陛下终盼董公入朝,现在可是如愿以偿了。”公输文淡淡笑着,二人并肩走在宫路之上,董文公瞧他脸色不好,心中也有底,可能是婚事所困。
孤独念青闻公输文上了文轩殿,早已在必经之路的凉亭外等候多时,静默看着荷塘鱼儿欢快的游着,她一直面无表情,直至听身后异口同声响起行礼声,她方才带着微笑转身。
“公输大人,董大人,快快请起。”孤独念青云袖一挥,满头步摇随之摆动,霎时间带着雍容之态的一国之母风范。
董文公心中一声叹息,孤独皇后的美貌和贵气果然不是其他女子能及一二。他初入宫,孤独皇后显然不是再此特意等候自己,于是便行礼而去。
“公输大人,本宫今日找你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同你商议。”此话一落,就见碧青也随其他宫奴一道退下,公输文觉事态重大,不由的正色道:“皇后娘娘请说。”
桌上放着一卷轴,孤独念青亲手打开,对上那绝色女子的容颜,她的眼眸一闪而逝的决然还是让疑惑的公输文捕捉清楚。
画卷上的女子虽不能用美若天仙四字形容,但也不差,比眼前的皇后更胜一筹,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在定眼一看,眉眼赫然和他未过门的妻子有三分相似之处。
“公输大人自然不是认得此女,她名震京华时,你还未考取功名。”
蓦地抬头,公输文呐呐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此人是乐于娘娘?”乐于绯心的一生都带着一股女儿色彩,尊贵的身世,梦寐以求的夫君,天下共愤的容颜;拉入她走入毁灭的生世,断她一生的夫君,葬身火海的容颜。她让人怜惜的女子。
“正是。”孤独念青冷漠道:“而她,或许还活着,公输二公子府上。”
公输文惊得跳起来,孤独念青扬眉道:“窝藏大周重犯是什么罪,大人比本宫更清楚不过。”她锐利的研判公输文的神情,果然他不知晓此事!
凉亭薄纱撩起,飞舞之际他望见了朱篙车辇上的高旗飘动,似往这里行来。咽喉一哽,沙哑的问道:“皇后娘娘希望臣怎样做?”本不想与孤独家族再有任何更加亲密的关系,现在看来,此事只会让他们更加牵扯进去,他是公输家长子,不想这么做的。
“公输大人,她自然是留不得的。”孤独念青淡淡一笑,不愿再提乐于绯心一事,她对乐于绯心的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言语的恐惧,女人与女人恐惧,家族与家族的恐惧。
她,害怕成为第二个乐于绯心,她,害怕孤独家族步上乐于家族的后尘,她一切都在害怕。
“臣,告退。”公输文失去昔日的风采,有些狼狈而去,跌跌撞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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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上哪里去!”公输文的一双眼睛盯着羸弱不堪的弟弟,在口气生硬下也藏不住对弟弟的关心,眼眸随之一扫身边素衣掩面的女子,心咯噔一跳,道:“这位夫人,请真面目示人。”
舒婷直觉公输文来着不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似看穿她的身份,不由得如临大敌一般戒备。伸手将面纱取下,心一沉。从公输文不可置信的眼神看来,他果然知晓自己的身份。
眼前的女子气质看来绝对是个难得佳人,可面纱下的容颜竟是如此的让人失望。肌肤泛黄带着暗沉的斑块,左颊上的疤痕更让她那张脸,不忍再看第二眼。
忆起画卷风华绝代之姿,那漫天的大火,心底还是惋惜着。想来是毁容了吧!
“哥,你怎么在这里?”公输斌问道。
公输文心再次纠结起来,不悦道:“我还想问你,你这是做什么?身子不好就莫要乱走,更不能出远门。”他素来都是个严肃的大哥,尤其是对待二位弟弟,他并非在外那般温文儒雅。
公输斌笑道:“哥哥先莫生气。弟弟听说边疆有一个地方长着一种叫茗香的草药,对我得病很有帮助,所以我想去讨回来。”声音依然是秀秀气气。
边疆,不许去。茗香,也不许去找。公输文蹙眉道:“这事交给哥哥,哥哥给你找,回府!”神态不容他人再说,脸上是无人说动的决然。
“可是哥哥,我很想出去走走,就当是散散心总是好的。”公输斌心下一急,央求道:“哥哥看在弟弟没几日好活的份上,就让弟弟走一趟吧。”低低细语的哀求在旁人听来和撒娇是没有分别的。
他这个大弟,纵然是才华横溢,纵然是文武兼修,也没有好的体魄。这是他心底永远的痛,亦是第一次听见如此恳求的话语。公输文对上他渴望的双眼,皱眉轻声道:“可是,你的身子……”
有回转余地,公输文一指身边的舒婷笑道:“大哥放心好了,舒夫人会医理,不比大哥请的那些大夫差哦。”
公输文心底惊讶,可更让他惊讶的亦是这位弟弟此刻的笑容,他何曾见过如此满足又明媚的笑容?期待?他在期待什么?公输文觉得今天实在不是什么好日子,连连受到惊骇。
“好吧,你们去吧。大哥得了茗香一地通知你!莫要在外面久留,注意自己的身子,时常写信给大哥知道吗?”公输文淡淡交代着,亲自上前理了理公输斌的袍子,眼睛泛红。
公输斌笑的柔柔,轻声道:“嗯,可惜没有机会见未来的大嫂了,喜酒要给我留哦。”
“嗯,会的。”公输文心底实在难受,可事情也不是没有向好处发展,他一直希望弟弟能治好病,心情愉悦……将来娶个好媳妇……他看一眼至始至终都没有言语的舒婷,道:“一路小心。”
袭夫人乃是袭大人并不得宠的庶女,袭夫人之母孤注一掷将自己女儿献给朱篙,果然深得朱篙喜欢,连宠数日,更甚夜宿陪伴,也算是打破朱篙的惯例。
“娘娘,袭夫人那头传出消息,说袭夫人小产了。”
孤独念匆匆赶往袭人宫,远远的就见朱篙贴身行仗人马停在宫外,她心没有的紧张不安,朱篙虽然子嗣凋零,却十分注重皇家血脉。
寝殿跪满了宫奴,孤独念青屏退左右,整整仪容抬步而入。帷幕后传来袭夫人低低的哭声,朱篙轻言轻语的哄着:“莫哭了,日后若想要孩子,朕给你如何?”
孤独念青的心一痛,绕过帷幕就见卧榻之上的袭夫人面色苍白,埋在朱篙胸前耸动肩膀这。孤独念青不想看袭夫人一眼,稍稍抬眼看朱篙,他也正望过来。
“你位主东宫,此事你一定要给朕一个交代。”朱篙显然心情不好,随意的摆手沉着脸道:“你下去吧,朕心烦得很。”
孤独念青依然展现皇后婉约之姿,轻轻行礼而去,直至由碧青扶出宫外,她才收敛所有的神情。多年了,陛下从来不会当着其他嫔妃对她露出这样的脸色,让她惊慌失措的脸色!
“将袭夫人贴身伺候的宫女给本宫唤来,本宫有事问她。”
片刻,一个长相机灵的少女走来,恭恭敬敬的磕头行礼:“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袭夫人贴身宫女她是见过的,长的一副水灵模样,孤独念青淡淡问道:“袭夫人何时有了身子?”
宫女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家娘娘葵水来的一直没有个准,前些日子心头犯恶心,嗜睡,一直没有留意,奴婢们劝说让太医看看,娘娘不依,奴婢们拗不过,便作罢了。可是……今日娘娘喝了一晚醉花粥,后来说肚子疼,奴婢忙请太医……就这样,娘娘小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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