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婷一愣,不明朱篙的用意,进来人心惶惶,她也有几分谨慎道:“陛下正值壮年,不老。”
他记得,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头一次,文轩殿,这一次,淑媛殿,心境却截然不同。
“朕没有老,为何心却不如年轻时的恨呢?”
这次,朱篙终于抬起冰冷的眸子,从袖中狠狠地掏出一物咋向舒婷,喝道:“你自己看吧。”
舒婷心里有底,虽然早就料到此事终究保不住火,也知道朱篙的态度,可她忍不住咽那口气,若那口气不吐出来,她觉得自己会憋死。
弯腰将锦缎打开,是一张十五人签字画押的认罪书,直接矛头自然不可能指向她,若是再往上查,也能明目的。舒婷的心已渐渐镇定,抬头静静的看朱篙,态度很明白。
朱篙与她向望,枯井无波的声音问:“永安是朕的女儿,朱瑓是朕的儿子,你说该当如何?”他是一个帝王,也是一位身责的父亲,两难之地,他同有亏欠,或许,后宫女人的温顺,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可现在看来,恍如隔世之感。
舒婷徐徐找一处地方坐下,反问:“陛下说该如何?皇后娘娘伤我孩子,就与我有不公之仇,陛下让绯心回宫,与孤独家成了势不两立的对立局面!难道陛下还认为,孤独家与乐于家,能够罢手言和?”
此时,对面的女子面色无异,似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又似在说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她端了身子,直言不讳的将二个家族场面掰开在朱篙面前。
朱篙瞧见她这模样,欲言又止的话吞入腹中,孤独家此刻的隆盛,孤独家此刻的眷顾仿佛已经有十多年了吧,是该让这个家族暗淡下来的时候了!朱篙心想着。
心中悲凉吗?有的!朱篙冷漠的神情让她心生凉意,自己的女儿先是被人糟蹋,而后忍辱自杀,他却如此的风轻云淡的算计着。朱瑓的死活,他或许也不会在乎,他还有很长的时间要走,子嗣,不会让他为难。
“绯心……”
突兀缠绵悱恻的抵唤让舒婷微微一怔,狐疑的看一眼朱篙,忍不住泛酸,别过头冷笑。
“孤独家与乐于家的事,朕再不会过问,凭借自家本事行事,朕一概不会包庇任何一方!这,就当是朕偿还对你的亏欠。”朱篙静静道:“前提是,不要触朕的底线!皇家血脉,外戚干政……绯心了解朕的。”
是吗?当然,换回十五年幽闭,三代家破人亡才换的心里明镜,她怎会不了解?
朱篙此话,让她备受惊讶,这是另一种纵容,还是朱篙另一种打算?
朱篙走时,舒婷依然怔怔想着,这一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皇权,孤独乐于两家终于正式拉开女子后宫帷幕!舒婷惨淡一笑,靠在一旁不做声。
青衫按时入宫,已是暖日当头照,这一次情况比之前稍好,青衫略思一会便道:“一年半载,瑓儿自会好的。”他的声音依然柔柔柔弱,不久不见他咳嗽,舒婷便问:“你的身子最近可好?”
青衫颔首。“师傅给我调了药,不碍事,抱的住命。”
他的手在圆桌上拽着,舒婷给方诺打个眼色,方诺留下董家亲信,带着一干宫女借机离开。果然,双手一叠,变了模样的青衫笑容如风。
“我每次想到你第一眼就能认识我,我就高兴。”他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经历一场生死,有些东西破茧而出,已心照不宣。
除了美貌,她还有什么配的上他呢?公输家上次的震怒让她豁然清醒过来,她何德何能得到他的垂爱?占着这般善良的人儿不放呢?舒婷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等瑓儿的病好了,我们……”
似有所觉,一直温和的人忽然变了脸色,急急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等日后再说。”他的脸色并不大好,舒婷想到他的病,再不言语,她前世曾说,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个温和的人,没有家庭暴力;希望他是个专一的人,满眼都是自己;希望他是一个甘愿为自己死的人……
有时候,她时常不解,为何她周遭的人,都那般的痴情,爱的死去活来。
青衫前脚刚走不久,后脚公输文求见,后宫之地,除了陛下的允许,嫔妃是不能私见朝臣的。来到殿外的小亭,公输文直劈道:“娘娘是个聪明人,大弟侥幸逃脱可是险象环生,日后皇子的病恕公输家无能为力。”
舒婷的七情六欲在朱篙那一席话中掩埋,思量道:“公输大人,治好瑓儿,我便于二公子断绝往来。”泛起微微冰凉的嘴角,我看着远处走来的人群,笑容明媚。
朱瑓的昏迷,周遭四伏的暗涌,还有青衫的一生……
公输文爽快道:“好。”便离去。
孤独念青遥遥就见凉亭坐着一个淡绿色的长裙的女子,冷寂的冬日,四处枯黄,她那一抹绿色,刺了孤独念青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