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西门疏蓦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惊呼一声。“离天。”
离天坐在床边,握住西门疏的手腕把脉,松了口气,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王妃,可觉得身体还有不适?”
突然想到什么,西门疏喘息连连,拽住了他的手急切的问道:“孩子?”
“王妃,你先冷静一点,孩子没事,你也很好。”
西门疏怔愣了一下,表情一僵,随即又道:“不可能,不可能,那碗渗有剧毒的堕胎药。”
“王妃,别激动,那碗渗有剧毒的堕胎药被属下换成了渗有假死药的催产药,王妃,孩子还在,你若不信属下,可自己看。”
“渗有假死药的催产药?”西门疏喃喃道,她的视线缓缓下移,高高隆起的小山丘依旧还在,顿时舒了一口气,那根紧绷的心弦总算可以松懈下来了。“孩子还在,孩子还在。”
缓缓地闭了闭眼,将受伤后的澎湃心底掩饰起,嘴角扬起一抹凄凉的淡笑,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王妃,想哭就哭,这里没人。”
西门疏摇摇头,从她嫁给东方邪起,她就学会了隐忍,心底有再多的伤痛也会掩饰的无影无踪。
“这是哪儿?”西门疏睁开眼睛,偏头看着离天,眼角的泪痕早已消失,眼底一片暗凉。
“西城外。”离天站起身,细心的为她掖了掖子。“王妃,你暂且休息一会儿,属下给你喝的是慢性催产药,药效还要等一个时辰才会发作。”
西门疏目光一滞,望着欲离去的离天,眼神依旧虚弱。“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她?离天不是东方邪的心腹吗?
“属下是宰相大人十年前安插在东方邪身边的隐卫,王妃,因为事发太急迫,属下还来不及将这一切暗禀宰相,属下进城去给王妃请稳婆,顺便将此事告知宰相。”离天刚走几步,就感觉有人正朝这里靠近,立刻转身,掀开西门疏身上的被子,将她一把拉起来。“王妃,快走。”
“怎么啦?”西门疏惊慌失措,一手被离天拽住,一手扶着肚子,脚步虚浮的跟着离天。
“王爷来了。”没多解释,西门疏取下挂在墙上的斗蓬和披风,拉着西门疏施展轻功快速离开竹屋。
“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为了那个女人,他真不故念我们四年夫妻之情,不故念我为他绞尽脑汁,励精图治为他夺天下。”西门疏脸色惨白,她恨,她爱他,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得到江山之后,他却对她赶尽杀绝。如果他只要她的命,她还不那么恨,孩子可是他的,他却依旧容不下孩子。
“以王爷的精明才智,属下知道诈死一定蒙骗不了王爷,只是没料到,会如此快,快到属下都来不及将发生的一切告知宰相大人。”
雨中,前面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女人的手狂奔,后面跟着一群人穷追不舍。
大雨滂沱,冷风刺骨,凉意击上心头。
“啊。”西门疏突然跌倒在地,感觉肚子蓦地一阵疼痛,顿时如火势一般,迅速蔓延开来,痛得西门疏冷汗直冒,分不清额头上是雨水还是冷汗。
“王妃。”离天扶起西门疏,转头看着紧逼他们的一群人,领头的都正是东方邪,神情愈加焦急,如果是别人,他们还有生还的机会,可他是东方邪,他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药效发挥作用了。”西门疏咬紧齿贝,忍着腹部上的剧痛,艰难的道。
怎么会这么快?离天没多想,横抱起西门疏,加快脚步。
断崖上,一抹白影迎风站立在陡峭的岩石上,大风呼啸的吹拂着他的衣袂,雨打在他头上的斗蓬上,如踩在云端的天神,决战千里。
离天抱着西门疏进退两难,除去站伫立在断崖边的那么抹白,前是断崖,后是追兵。
雨洗漱着大地,却洗不净人心的罪恶。
西门疏感觉到离天紧绷的身体,颤抖的双臂,他在怕,不是怕死,而是怕保护不了她。
“离天,放我下来。”强忍住痛,西门疏抬头对上离天担忧的目光,见他不为所动,西门疏以命令的口吻道:“我以西门家大小姐的身份命令你,把我放下来。”
西门大小姐,身份何等尊贵,南楚国第一美人,兰心慧质,睿智多谋,艳冠群芳。
西门疏下命令,离天只能将她放下,大手紧握住腰间的佩剑。
西门疏戴着斗蓬披着披风,淋不着雨,可她额头上沁满汗珠,润湿了鬓角的丝发,紧贴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腹部犹如翻江倒海般,似乎血肉在她身体里一点一点剥离,身下的血液汩汩涌出,顺着她的腿蜿蜒而下,染红白裙。
血腥味杂着雨水洗漱大地的清香在空气中飘浮,气氛压抑急促,因为痛,西门疏的神智渐渐涣散,映入眼帘的东西,开始模糊,咬着银牙,忍着剧痛,艰难的迈出步伐,每踏出一步,都像踏在刀锋上。
悬崖边,风在叫嚣,雨在滴落。
“两命换他一命。”仰头,看着眼前这个如天神般的男人,西门疏双眸里有着狠劲的倔强。
“在朕眼里,你们的命不值钱。”东方邪嗜血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西门疏高隆起的肚子,伸出手,钳制住她的下颌,力大之下,西门疏都能感觉到他快把自己的下颌捏碎。“毒都毒不死,还真顽强。”
“东方邪。”从来不知道,爱你换来的却是剜肉之殇。
“背叛朕的人,都得死。”东方邪狠狠的捏了下她的下颌,然后松开,手一挥,一把银镖从他手中飞出,如流星划过,直插离天的喉咙。
在东方邪的银镖下,至今没有人能逃脱。
离天瞬间毙命,倒地睁开眼睛望着天空,死不瞑目。
西门疏闭上双眸,死对她来说淡如水,她西门疏只在乎一人的生死,其他人的命在她眼里如草芥。
“心痛吗?真是奇迹,你西门疏居然会为别人的死而心痛。”东方邪冰寒的眼眸中满是不屑。“你心痛,是因他因你而死,还是他是你爹安插在朕身边的人,现在他死了,你爹就再也掌握不了朕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