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护送甘糜等人至樊城安歇毕,便亲自至汉江边上,着人准备船只,如此一忙,便已过了大半日,等到白素安置好船只,又派人小心看守,回至樊城之进,恰在之时,恰好撞见刘备、孔明等人送徐庶出城。
“曹操如何派徐先生过来?”白素问道。按理说,曹操举手之间便能拿下樊城,刘备与曹操又是汉贼难两立,不该是劝降啊!
“假买人心,曹阿瞒这招倒也不错!”孔明笑道。
“一来彰显其爱民之心,不忍新野、樊城两县百姓;二来借以安荆州之民心,荆州新降,民心不稳,曹操此举让荆州之人明白他决不会骚扰平民百姓,荆州民心既稳,便少了多少麻烦!”白素一点即透,笑道。
“这曹操也忒奸诈了些,打便来打!”张飞愤愤然道。
白素心道,若论收买人心,天下间恐怕无人能出刘备其右吧!
“好了,既然白姑娘已经准备好船只了,咱们便商议一下接下来如何吧!”孔明笑道。
孔明早猜到白素去江边准备船只,以为后路,白素亦知瞒孔明不过,向大家微微一笑。
众将心中钦佩之人,除了孔明之外,便是白素,故也不觉惊异,只静听二人吩咐!
“唯今之计,只能一面哌人通知长公子刘琦,令其起兵速取南郡;另一方面我们却佯攻襄阳,将荆州守卫尽诱至襄阳,以便刘琦攻取南郡!”孔明道。
“若是刘琦惧曹操之势而不肯发兵,或是稍有拖延,岂非满盘皆输?”白素道出心中疑惑。
“若是如此,只能麻烦孔明军师亲自走一趟,希望刘琦能看在你的献计之恩上,发兵相救,另外,可令二弟帅五百军跟随,护卫军师安全,以防万一!”刘备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忽道。
众人之中唯有孔明、白素听得出这“以防万一”意味着什么。
“这也是无奈之举,只是便当速行,不可迟误!”孔明道,“关将军,你可速带五百将士至岸边相候,我收拾一下,咱们即刻起程!”
关羽应诺一声,便转身选派将士去了!
孔明接着吩咐道:“我走之后,诸位可听白姑娘分派!危急时刻,以保护主公为要,若乱军中失散,可至江夏取齐!”
白素不想孔明竟把指挥权交到自己手上,心中诧异,方想推脱,孔明已道:“白姑娘,危急时刻,你就莫要推辞了!”
继而又转向赵云道:“子龙,这仗胜负全在白姑娘身上,你可要好好护着她!”
赵云望了白素一眼,郑重点了点头!
“主公,孔明告辞,诸位保重!”
眼见孔明白衣飘飘去得远了,白素猛想起一事,忙追上去,高声道:“先生,月英姐姐你可安排妥当了?”
孔明头也未回,声音却远远传了过来,“白姑娘勿忧,月英早已远远避到别处去了!”
众人回至于樊城,刘备道:“如今咱们该如何,还请白姑娘吩咐!”
“昨夜将士们奔波了一夜,今日便暂且安歇!明日一早,皇叔帅刘封、糜竺等先行渡江,我与子龙护卫甘夫人并诸位家眷,三将军,三将军夫妇领军殿后!“白素早已瞧见夏侯忱跟了进来,遂于三将军后面加了”夫妇”二字,换来夏侯忱淡淡一笑以示相谢。
“那两县百姓呢?”简雍不禁问道。
白素微一沉吟,道:“有愿意的便跟着也无妨,反正我们的本意便不是要攻襄阳!”
“可一旦带上百姓,行军速度必被拖累,岂非便输在这个‘快’字上?”赵云道。
白素笑了笑,解释道:“无妨!咱们这边慢些,反倒能给刘琮他们多此时间尽调荆州守军至襄阳,只要孔明那边赶得快些就好了!不过诸位要小心了,咱们可是诱饵,乱军之中以个人性命为要!”
“这样吧!明日我与众将护卫百姓先行渡江,如何?”刘备道。
“如此甚好,就这样定了吧,大家先好好休息一晚吧!”白素道。
“子龙,你怎么也出来了?可有人监视曹操动向,如今咱们须防他骤然发难!“白素不知为何,自从至樊城后,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故与众人散后,独自一人出城,不想赵云却跟了过来!
“阿素,无妨,曹操那边有刘封盯着呢!”赵云眼看白素毫无精神,忙牵过白素之手,道:“倒是你,怎么了?”
“子龙,我也不知道,心里竟是慌慌的,什么原因却又说不上来。”白素望着远处稀疏的林子道。
赵云握着白素的手加了几分力度,道:“阿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子龙,你不懂,那种感觉就像是你掉进了一个洞穴,没有一丝光亮,黑漆漆的一片。”白素颤声道。
“阿素,不要乱想。好好休息吧!”赵云将白素微微颤抖的身体拥在怀里道。
“子龙,可不可以没有战争?你可不可以陪你过简单的日子,看遍每一天的朝夕晨昏,看那叶子慢慢飘落,看那溪水绵绵流长。。。”白素将头深深埋在赵云怀里,如梦幻般低语道。
嗯!阿素,等天下太平了,我们便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最平凡的日子!我们可并肩坐在山头,看每一天的日升日落;我们也可以坐在石上,看溪水缓缓渡过,漫过我们的脚踝;我们也可以在落叶飘零的季节里,收藏起那落在我们手心的红叶;我们可以静静躺在草地上,一起数天上的星星,那颗最亮的一定属于你;在落满积雪的大地上,我会踏着你的脚印练习禹步,阿素,你说这样好不好?
当上弦月柔和的清辉布满大地的时候,白素已经蜷缩在赵云的怀里安静地睡着了。
赵云轻轻抱起白素,低头凝视着那含着淡淡笑意的嘴角,忍不住浅浅地吻下去,吻过额间的碎发,吻过如画的黛眉,吻过微闭的双眼。。。
你放心,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
这一夜,白素睡得竟是出奇的安稳,醒来后发现是在赵云帐中,而自己正躺在赵云怀里,方欲起身时,赵云已醒,道:“昨日,主公他们暂借了农家休息,因见天晚,我便带你回来了!“
“怎么?我昨夜竟是枕了你的手臂睡了一晚?”白素见赵云活动了两下手臂,道。
其实昨夜白素枕了赵云右臂,为怕惊醒白素,赵云只能僵持了一夜,右臂难免有些酸痛!
“是啊!军师大人,你若再不快些,自己定的时间可是要迟到了!”赵云笑道。
白素方想起昨日约定之事,忙与赵云匆匆洗漱毕,胡乱吃些东西,便赶至江边。
此时江边早已聚集了大批百姓,刘备、糜竺等人正将一批百姓送到船上去。
白素忙道:“皇叔还是先到对岸接应吧!这里留我和子龙就可以了!”
“两县百姓因我刘备一人之顾背井离乡,我又岂能弃他们于不顾,先行离开呢!”刘备感慨道。
此时百姓犹自一批批赶来,听得刘备此语,牵起背井离乡之苦,又感动于刘备赤诚之心,不禁便有人哭了起来,又有一些人大声赞起刘备来!
“我刘备起誓,不渡完这岸边百姓,我刘备绝不渡江!”刘备不禁提高了声音道。岸边百姓听得此语,哭泣喧哗,感恩戴德之声又是大起!
直忙了半日,方将岸边百姓尽数渡到对岸去了。白素、赵云又将刘备、糜竺等人并两千士兵渡至对岸,又渡了甘夫人、糜芸等人,方才至城中寻了张飞,吩咐了一些事情,又留了船与他,方与赵云渡了汉水,护着甘欣等人,向着刘备等人赶去。
大军缓缓行了几日,早已至襄阳地界!这几日皆露宿在外,军士尚且吃不消,何况平民百姓,又有不少百姓染了疾病,昼夜啼哭不已,着实令人可怜可叹!
白素更是难得有休息之时,只能夜间侍众人睡后,方能休息两个时辰,次日又得早起照应;偶有日间甘糜二人强拉了白素上马车睡上大半时辰。几日下来,已尽是风霜征尘之色,众将看了尽皆心疼不已,何况赵云!
眼看再这两日便可至襄阳城,刘备忙请白素商议接下来行程!
众人于疏林中聚在一起,均是风尘疲倦之色。
“如今怕是曹军已至樊城,我军保是诱饵,又不得孔明消息,这却如何是好?”刘备忧心道。
白素道:“皇叔暂时不必担心,如今曹操首要之务当属襄阳刘琮,如何尽快接掌荆州实力才是他首先要做的事情;况且刘琮并蔡氏宗族也在不断揣摩曹操心思,以求最大利益,双方尚都无暇顾及我们。我们可径离襄阳大道,直奔南郡,料来孔明已至江夏,接下来只能是希望孔明取了南郡之后再来救援,若是时间紧迫,只盼他能弃南郡不取,先来救援,然后同归江夏,再做商议!”
“那白姑娘估计下,曹军多久即能追来?”刘备道。
白素笑了笑,道:“若从今日算起,曹操大军三日后可至襄阳,再用两日时间来接管并妥善处理荆州事务,若再考虑上追袭我们的时间,大概得用六七天的时间,但至多不会超过八日,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可保暂时无虞,而八日之后的安危,只能看孔明的救援能否及时赶到了!”
众人一片沉默不语。
白素又道:“皇叔放心,孔明做事,向来没有疏忽。如今咱们还是尽快离了襄阳,赶往南郡吧!在襄阳地界多耽搁一日,便有一日的危险!还请皇叔尽快吩咐下去,立即动身为是!”
于是,刘备帅三千军士护卫百姓缓缓襄阳,望南郡而去。赵云与白素率几百军士护着甘糜等人紧随其后,张飞夏侯忱二人落后几十余里,以防不测!
时时已至秋末,凉意已然透骨,随军之百姓又有多半为老弱妇孺,每日漫山遍野,哭声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