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姨，可舒服？”雪海一边按捏着蓝老夫人的肩，歪着头问道。
蓝老夫人享受似的长长吁了一口气，“原来都不知道，眉儿还有这手艺。”
雪海嬉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有这天赋，都是雨农帮着发掘出来的。”雪海在戴笠的威逼利诱之下，经常当他的免费按摩工人。孰能生巧，如今，自己的按摩手艺可是说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眉儿，你坐下，”蓝老夫人拉着雪海的手，让雪海坐在离她很近的一张椅子上。
蓝老夫人拉起雪海的手，看着雪海指上的戒指，“知道这戒指代表着什么吗？”不待雪海回答，蓝老夫人出声道，“是戴家的祖传戒指，必须传给长媳。”
见雪海愣住，蓝老夫人接着道，“是不是很好奇，这戒指为什么一直在雨农的手上，而不再藏宜他娘手里？”
雪海望了望蓝老夫人后，点点头。
蓝老夫人顿了顿，接着道，“在雨农心里，藏宜他娘一直只是他的三姐，两人也相敬如宾。”
“老夫人，”雪海顿了顿，嘴角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苦笑，这戒指，或许不该在她的指上。想着，便要拿下戒指，却被蓝老夫人阻拦了住。
半响，蓝老夫人拉住雪海的手，摇摇头，“雨农给你的，你就好好地戴着，他虽是长子，肩上有戴家给他的担子，但他有权选择他心中的人儿。”
雪海抬起头，见蓝老夫人一脸欲语，“蓝姨想说什么？请说出来，眉儿一定谨记。”
“身为他的母亲，我对他最是了解。虽然过去，雨农也有许多其他女人来往。但眉儿，你已经长在雨农的心里了，”蓝老夫人叹了口气，“两人之间有了情，一切就会便得很敏感，不像无情人之间那样，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举案齐眉。”
雪海想了想，“蓝姨是希望我和雨农之间能相互谦让，和包容，是不是？”
蓝老夫人微笑着点点头，“包容雨农过去的一切，淡化他过去的一切，如果他以后没有越矩之举的话。”
雪海眼神有些闪烁地望了望蓝老夫人，“蓝姨是怎么知道，眉儿心里有这样的纠结和矛盾的？”
“我们都是女人，”蓝老夫人一边笑着说，一边给雪海倒了杯茶，见雪海起身，摇了摇头，雪海只好重新坐下，双手接过蓝老夫人递过来的茶水。
蓝老夫人坐回椅子上，“雨农的过去虽是一笔糊涂账，但我可以断定，他如今有了你，一定会把它断的干干净净的。”
“蓝姨，”雪海望着蓝老夫人，笑了笑，“您知道么？雨农的那些红颜知己，我见过的，都已是倾人之姿，还有些没见过的，我想也一定很是好看。若是她们单单是外表皮囊，我倒是不担心，可是，”雪海顿了顿，“她们的心也是水灵灵的，在事业上，更是雨农的好帮手。”
蓝夫人笑了笑。
“我常常在想，雨农爱上我的什么，我的一切里，有什么是值得他去爱的。有时候，自己这个问题，会想到头疼。”
蓝老夫人拍了拍雪海的瘦肩，“眉儿，你要记住：一个人的脚只能穿一双鞋，所以，他只会选自己喜欢的，别的再是好看，他也只会觉得与自己无关。”
“蓝姨，”雪海腆着笑，轻声低喃，“雨农的心给了我么？”
蓝老夫人咳了几声，“那我怎么知道，这就要你去问雨农自己了。”
雪海绯红着脸，吞吞吐吐“我，蓝姨，我去给你泡壶新茶，”说完，便朝门外走了去。
“难怪我的儿子孙子都喜欢她，”蓝老夫人笑着摇摇头，后又嗔怪道，“臭小子，躲着作甚？还不出来。”
戴笠从靠里间的屏风走了出来，笑着望了望蓝老夫人，“母亲，谢谢你。”
“雨农，要好好待眉儿，”蓝老夫人叹了口气，“眉儿值得你好好待她。”
戴笠点点头。
蓝老夫人突然微嗔道，“还杵在我这里？刚才眉儿问的话你不是急着想回答么？”
“母亲，你怎么知道？”戴笠竟露出孩子般天真的表情。
蓝老夫人笑着道，“若不是我斜着身子，眉儿大概就看到你躲在屏风那里了，”随后，收起笑容，正色道，“雨农，你一定要好好待眉儿，”说完，出神地望着窗外许久，才杵着拐杖，笑着回到房间。
打开抽屉，蓝老夫人拿起一封信，露出释怀的笑容：关老哥，你在天有灵，知道雨农和眉儿现在的情形，也安心了吧。
端着茶水的雪海正想着刚才与蓝老夫人的对话，抬起头时，见戴笠一脸笑盈地望着自己，正准备说什么，手里的茶壶却被夺了去。
将茶壶搁放在桌上，戴笠拉着雪海出了房门，来到江边的一条木栈道上。
木栈道很长，两侧开满了芦花，穿梭在曲折隐秘的木栈道间，如同跌进了芦花的海洋里，早已分不出何处是路，何处是芦了。
雪海只是紧紧地拉住戴笠的手，似乎拉紧了他的手，便可以知道路在何方，前途在何处。
戴笠突然顿住脚步，转过头望着喘气的雪海，拉住雪海的手，双眼盈盈，“知道我带你来的是什么地方吗？”
雪海望了望周围，“一个芦苇荡。”
雪海的话一落，戴笠笑了起来，不是平常的浅笑，也不是平常的含笑。雪海怔怔地望着戴笠的笑容，不含有任何杂质的笑容。
戴笠望了望雪海，接着隆起手，大声地向江边唤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江上的芦花是群爱闹的孩子，纷纷扬扬，散在了雪海和戴笠的身边。
戴笠转过头，抱住出了神的雪海，“你听到了么？”
雪海怔怔地望着戴笠的肩，她能感觉到他的肩在微微振抖，因为她知道，他的诉说用尽了他全部的心力。
戴笠目光灼灼地望着雪海。
任何人都会爱，或许，爱得过程和方式不同，但有一点相同，那就是：一旦爱了，便爱得炽热，爱得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这本是个萧索落寞的季节，此时此刻，此景此地，却忽然变得多情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