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不如南地暖,江南好断北人肠。胭脂桃夹梨花粉,共作寒梅一面妝。”优雅地搁下手中的毫笔,柳媃嘉很是谦虚地一笑:“让各位见笑了”
早有耐不住的才俊将诗句念了出来,闻者皆是一片叫好。
翰林院正史的千金杨碧瑶小姐掩着樱桃小口轻笑:“看来今日这诗魁非柳小姐莫属了”
柳国公的嫡亲孙女,貌美才高,身份尊贵,自然是众位公子们献殷勤的对象,再加上这首诗确实是一片难得的佳作,一时间到处都是附和声。
面对众人的盛赞,柳媃嘉并未表现出一丝骄傲的神色,只淡淡一笑。
他们,是不值得她看在眼中的。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宛如珠落玉盘的悦耳清音,说不出的好听。
所有人俱是一怔,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就见一个仙姿玉颜的白衣女子从容优雅地从人群中穿行而过,直至行到柳媃嘉身前,才停下步子,淡笑道:“柳小姐以为如何?”
“诗自然是极好的”怔然只是片刻,柳媃嘉微微颔首:“芙蓉表妹的文采一点也不比星辰表妹差呢”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表面不显山不漏水的木芙蓉居然可以攀上两位身份尊贵的公主,难怪在侯府中会是那般行径。
“公主怕怠慢了诸位,特命长依前来助兴”秋长依挑了一处空位落坐:“继续”
看着眼前举止高华的绝色女子,公子们自然是高兴的,木芙蓉庶出的身份注定了她做不了大户人家的正室,但若能娶回去做侧室,真真是美事一桩,毕竟这是一个罕见的美人,至于小姐们,心里可就不怎么是滋味了,女人吗,最看重容貌,圣皇公主姿容倾世,但人家的身份摆在那,她们没资格嫉妒,但木芙蓉,一个侯府不受宠的庶出之女,竟也生得这样一幅好样貌,这让平日里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女们心中怎么平衡?
自然,也有心机深沉的,例如柳媃嘉,她很和善地看着秋长依:“表妹这首诗不婉转不映衬,简洁明快,短短数字,将寒梅的精神姿态展现的淋漓精致,看样子,这诗魁表姐得拱手想让了。”
秋长依表情未变:“善”居然就这样毫不推诿的接受了。
倒是让柳媃嘉怔了怔,不过她反应极快:“作诗表妹拔了头魁,不知表妹可擅长作对?”
秋长依依旧是一个子:“然”
柳媃嘉环视四周“在做的哪位小姐愿意先来?”
“我来”话音刚落便见一个鲜衣少女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
“这位是秦侍郎的幺女”柳媃嘉在一旁微笑地介绍。
秦采青眼神不善,她与木星辰素来交好,见一起长大的姐妹被当众羞辱,对着这罪魁祸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高高下下树,叮叮咚咚泉。”
“重重叠叠山,曲曲环环路。”
“佳山佳水佳风佳月,千秋佳境”
“痴声痴色痴梦痴情,几段痴情”
“胜地据淮南,看云影当空,与水平分秋一色。”
“扁舟过桥下,闻箫声何吹,有人吹至月三更。”
“湘灵瑟,吕仙杯,坐揽云涛人宛在。”
“子美诗,希文笔,提笔雪璧我重来。”
“翁去八百里,醉乡犹在。”
“山行六七里,亭影不孤。”
……
这下不止小姐们,就连在做公子们都耐不住了,有些惊奇地看着那美丽的女子应付自如,连思考都不用,没有丝毫停留的将下联信口拈来。
“想不到木家大小姐也是个深藏不漏的主啊”一位年轻公子摇着折扇赞叹道:“只是可惜了出身”语气中不乏惋惜。
在这些名门世家的公子眼中,一个女子,哪怕在貌若天仙,才气横溢呢,跟家族利益比起来,终究还是微不足道。
声音不大,也只有站在他身边几个人能够听到而已,大家都是平日里混熟了的,根本没什么忌讳,林曦就不同了,他自幼习武,又在军营呆了多年,耳目较之常人不知强了多少,虽然站的较远,目光又一直追随着秋长依,但并不影响他听见这句话,当即,年轻的少帅扭头,眸光冷冷地盯了说话人一眼。
那人正津津有味地瞧着场中群芳斗文,冷不防地身上一冷,好似被什么危险锁住一般,紧了紧身上的裘衣,茫然四顾,也没瞧出什么不妥。
被一群自命不凡的女人们围着咬文嚼字,秋长依微有些不耐,琉璃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待看到不远处正姗姗而来的人时,突然开口:“等一下。”
正准备出对的贵女一愣:“怎么?”
“一直都是众位小姐在出对,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了?”
“木大小姐有此雅兴,本宫也想来凑凑热闹”
说话的是华宸雪,众人眼见公主到来,俱都起身行礼,只除了秋长依,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表情说不出的淡漠。
华宸雪危险地眯起眼睛:“木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满皆色变,面见天家公主而不行礼者,视为大不敬,藐视皇权,是要杀头的。
林曦的表情也有些惊惶不定,他相信那个聪慧的女子定然有所依仗,可还是免不了担心。
一片揣测不安中,清冷的素颜极淡地笑了一下,不急不缓地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翠绿色的玉牌:“得圣皇公主特许,除非面见圣上,太后与皇后娘娘,其他人,一律免跪。”
华宸雪的脸色青了。
不可置信地盯着秋长依雪白的掌心上那枚巴掌大的玉牌,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不敢相信华宸夜居然将这枚象征着尊一品公主的玉牌送人了,而且送的对象还是一个下贱的庶女,她究竟知不知道这块玉牌的珍贵程度?知不知道华旭是用怎么卓著的功勋给她换来的?知不知道拥有这块玉牌的人对于皇室子弟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场的其他人也被镇住了,看来,对于朝阳侯府这位庶女的价值,他们得重新估量了。
秋长依并没有立刻将玉牌收回去,漫不经心的放在指尖把玩着,点如星漆的黑眸却是看着华宸雪。
华宸雪僵硬了片刻,面上突然挤出了一抹温软的笑,眸光却森凉:“木小姐确定,本宫这礼,你担的起?”
“雪公主瞧不起庶出”秋长依牵了牵嘴角:“可公主忘了自己也是庶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