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耳边吵个不停?吵得我的头更加昏沉。
等等,她在说什么?“小姐”?这是哪里?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精致小脸,头上梳着两个发髻,身穿粉红色的古代的那种丫鬟装,一双大眼睛里泪珠滚滚而下,粉红的小嘴正在我眼前一张一合,发出惊喜的甜美声音:“小姐,小姐你醒啦?”
她是在和我说话?她为什么叫我“小姐”?她为什么穿着这样的衣服?
疑惑地转头看向四周,床边淡粉色的帐子被挑起一角挂在如意钩上,屋里古色古香的红木家具摆放得错落有致。
――这不是我的家。
再看看自己身上,一身淡紫色的丝绸衫裙,层层叠叠的让人看不出究竟有几件。
――这不是我的衣服。
招手让小丫头拿来镜子,不理会小丫头不解的目光,仔细看着镜子中的脸:十五六岁,肌肤细腻,明眸皓齿,蛾眉淡扫,脸部轮廓清晰,不算美女,不过看着也还顺眼。至少比我要年轻得多。
――这也不是我。
可是,这明明是我。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我只记得自己在和老公儿子一起钓鱼,不小心掉到了河里。不会游泳的我眼看自己在水里越沉越深,随着口里的水不停的涌入,呼吸越来越困难,心里越来越恐惧,意识越来越模糊……
但是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我穿越了?
小丫头担心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看到我沉下的脸,又连忙扑到我身上上下查看:“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大夫!”
说着转身就要走,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别去,先过来坐下。”
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现在先要弄清楚我是谁。
小丫头听话地停住脚步,给我倒了杯水,再坐在床边。
“你是谁,你认识我?”
小丫头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又开始掉眼泪:“小姐,你不认识小桃了?我是你的贴身丫鬟小桃啊!”
“我刚才是不是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是我的丫鬟,那我是小姐了?
“小姐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桃大惊失色,又要放声大哭。
我赶紧拦住她,这小丫头怎么这么爱哭:“别哭了,好在我还没死,这是不是值得高兴的事?”
小桃点点头,破涕为笑:“就是,只要小姐还活着,小桃就开心。”
“那你现在告诉我关于我的事情,比如我是谁,为什么会昏迷,家里还有什么人……”
然后从小桃的口中,我知道了如下事实。
我现在这个身体是宰相府的二小姐,今年十五岁,叫慕容如月;而我的父亲就是当朝宰相慕容钦。
慕容如月是庶出,并不受宠,甚至是倍受冷落。
如月之所以会昏迷,是因为她投湖自尽了。
而她投湖自尽的原因,就是因为如月要嫁人了。
要嫁人?虽然她不算大,但是在这个世界应该也是可以嫁人的年龄了,她为什么要投湖,她不愿意?
果然,她要嫁的人年方八岁。这也可以理解,十五岁的人要嫁给八岁的人,换我我也不愿意。
而且她要嫁的人还昏迷不醒--昏迷不醒还结婚,那如月嫁人的目的就是所谓的“冲喜”了。
我很同情她,“冲喜”这样的事情谁能愿意,何况她还是宰相府的千金小姐。
那拒绝就是了,也犯不着自杀:凭她的身份,还有人敢强迫她不成?
但是,她不敢拒绝:那个八岁的孩子是当朝太子,云思君。
之所以把如月作为“冲喜”的唯一人选,皆是因为钦天监给出的不可辩驳的理由:命数。
哦,所以她就投湖自尽,一了百了。
可是现在她死了,我却变成了她。
而我既不想死,也不想替如月去“冲喜”。
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体会过一次死亡的恐惧和痛苦。如果不是穿越到如月身上,现在的自己也恐怕早就成了一缕游魂。
现在的我等于重生了一次,当然要珍惜这次机会好好活着,万一哪天机缘巧合我再穿回去呢?我不是一个容易放弃和妥协的人,就算有一丝希望也会坚持到底。
至于不想“冲喜”的原因也很简单:
如果我“冲喜”不成,云思君死了,我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就算不被殉葬,也会成为一个小寡妇,还是当朝太子的小寡妇。那我就再也不可能有幸福的生活了,我的一生也就这么毁了;
如果“冲喜”成功让太子康复了,那我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最多看在我曾经“冲喜”的份上让我给太子做个妃子,等太子登基了再做个皇妃,和众多比我年轻不知道多少岁的女人争抢一个男人的宠爱。
这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就算永远都没机会再穿回去,我也要让自己活得有尊严、有意义、有自由,至少我的婚姻和生命都可以自己作主,不被哪个男人左右。
这个世界的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不能自己作主。要么被父母许配给谁,要么一纸皇命就被指给谁,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管自己意愿不愿意,都没有反抗的机会。
我可不想有这样的生活。只要不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我就一定不会嫁人,不管那个男人有多么玉树临风,不管他对我有多么情深款款,也不管他有多么位高权重,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行。
要让我嫁入皇家,看着老公妻妾成群,天天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我可受不了这场景。何况他还只是个小毛孩的太子,何况我这身体已经十五岁了,更何况我的灵魂已经三十多岁了。
那我该怎么办呢,拒绝入宫?
如果我拒绝入宫去“冲喜”,那就是抗旨,掉的就不止是我一个人的脑袋,而是这个慕容府的上上下下百多口人。
逃跑?就算我能跑出京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又能逃到哪里去?我可不想过那种因为被通缉而东躲西藏的日子。
何况仍然要让整个慕容府陪葬。就算他们不是我的家人,我也不忍心连累他们。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我否决了。
要想既不“冲喜”又可以过自己的自由生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治好云思君的病。只要他好了,我的“冲喜”自然就取消了。
好在,我的前世是个医生,虽然我是个外科医生,学的也是西医,对中医的望闻问切并没有多数造诣。不过因为的老爸是个老中医,耳濡目染之下我对中医也略懂一些。
为了我以后的幸福生活,只有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