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儿子生病的时候,我晚上也是不敢睡觉,因为儿子生病的时候从来不哭不闹,无论病得多严重都躺那呼呼大睡,我怕自己睡着了不能发现儿子的变化。总是担心万一他烧得又厉害了而我又不知道,万一他身体缺水又不能醒过来自己要喝,万一他难受得醒了找妈妈抱而我又没发觉……
现在也是一样,我握着他的小手就觉得把希望握在了手里。
看着他依然紧皱的双眉,闭上眼睛在心里祈祷:云思君,你要利用这一晚上的时间好好恢复,最好明天早上一睁眼就发现你醒了;那个世界的我的宝贝儿子,你要坚强,想妈妈了也不要哭……
正神思恍惚地想着心事,被我握在手里的小手一个突然的拉扯让我集中了精神向他看去:云思君的小脸皱成一团,好像在地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小手乱挥,小脚也不停地踢蹬,嘴里喃喃地低语“娘,别走……别不要我……”,又有一串泪珠滚落下来,落在枕头上湮开形成一个湿湿的圆点。
我心里一疼,不假思索地坐到床边把他给抱起来搂在怀里。一挨到我,云思君的小手马上紧紧揪着我的衣襟,小身子也紧紧贴着我,小脸钻在我的怀里,还在挣扎。
我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着他:“宝贝不怕,宝贝不怕,你娘一定舍不得你,你娘不会走的。你娘也没有不要你,她就在天上看着你,守着你,保佑你好起来,保佑你健康地长大。你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好起来,不能让你娘难过……”
我多想这么抱着的是我自己的宝贝,我也还没有离开他,我也会守着他,看着他健康地长大,不知道我的宝贝想妈妈的时候有没有人抱着他,安慰他……我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一串串地落在云思君的身上、脸上,我连忙用手去擦,却越擦越多,分不清是我的还是他的。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慢慢地平静下来。他舒缓了脸上的表情,也舒展了眉头,平稳了呼吸,又安静地睡过去了,睫毛上还挂着泪花。
我掏出绢帕,仔细地擦干净他脸上的泪痕。再想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痕,却发现那锦帕早就湿透了,一时又找不到干净的锦帕,干脆用衣袖擦了。
吸了吸鼻子,自嘲地想,今天还真够多愁善感的,这么爱流泪。
再一看云思君的姿势,我又笑了:他仍然保持着紧贴我的姿势,小脸仍然钻在我怀里,小手揪着我的衣襟不放。也许这样他在梦里才会有安全感吧,我决定就这么抱着他,看着他睡得安稳的样子,心里就充满了怜惜和满足。
―――――――――――――――――――――――――――――――――
云翼正在御书房里批改奏折,小福子来报:“启禀皇上,景王爷求见。”
云翼惊喜地站起来:“四弟回来了?快请!”
然后大步向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就见云景正脚步匆匆地从远处走来,手里还拿着马鞭,一身的风尘仆仆。
云翼笑着迎上去:“四弟,你回来了。”
云景快走几步迎过来,张开双臂给了云翼一个大大的拥抱:“皇兄,我刚到京城就进宫了,我想看看太子。”
他本来是奉命驻守南疆的统帅,最近恰好在远离南疆的洛城视察军务。太子病重昏迷不醒之后接到皇兄的加急密报,这才快马加鞭地急奔京城,终于在晚上到了京城。
众多的兄弟里面,只有他和云翼是一母所生,感情也最为要好。云翼登基之后,其他的皇子都在远离京城的边远地方赏了封地,无皇命不可擅自回京,只有云景得到了重用。
云翼紧紧地抱了云景一下才放开了手:“好吧,已经过了亥时,估计他们都睡了,我们悄悄过去看看吧。”
御书房离东宫并不远,两个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到了东宫的门口。
挥手阻止了宫门口侍卫的通报,快步走进太子寝殿的外殿,东宫总管韩公公见了赶紧带着小召跪下迎驾。韩公公站起身来刚要到内殿门口叫如月他们接驾,也被云翼同样阻止。
急着探视太子的云翼和云景刚走到内殿的门口,本来想立刻冲进去的脚步,却不约而同地硬生生地停在了门口。
内殿的门是开着的,透过敞开的门,正好可以看到如月正侧身盘腿坐在太子的床上,怀里紧紧地抱着太子,焦急的脸也贴在太子的脸上。太子已经停止了哭喊挣扎,只是还在不停地抽泣。
他正温顺地依偎在如月的怀里,小小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如月,小手也揪着如月的衣襟。如月却还在一边晃动着身子一边有节奏地轻拍着太子的肩膀,嘴里轻声细语地喃喃自语,声音虽轻,也因为抽噎而变得断断续续,却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能从如月的声音里听出来,如月自己也在哭泣,甚至都能看见如月脸上的泪就像一串串的珍珠一样不停地滚落下来。终于,太子的抽泣声慢慢变小,然后渐渐消失,如月才拿了锦帕给太子擦脸。她的动作那么温柔,好像在擦一个易碎的珍宝。
看她仔细地擦完了太子的脸,大概发觉锦帕湿了吧,居然抬起袖子就擦了自己的脸。
可能觉得太子的姿势不太舒服,只见如月一只手撑着床,臀部一抬,利索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满意地继续抱着太子。
看样子太子已经睡着了,不再抽泣,也不再挣扎,老老实实地窝在如月的怀里。
这一切都让云翼和云景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