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蓝,太阳很大,有一些微风缓缓吹过,天气热得人有点喘不过起来,偶尔有几缕轻淡的白云慢慢飘过,路边的树叶也都蔫头耷脑地一动不动。
突然马车停下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马车前面传来:“几位大爷行行好,救救我的孙子吧,再不救他就要死了……”
诧异地转头去看,原来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跪在我们的马车前面,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衣服更是破破烂烂的,小脸黝黑,看不出来长什么样,只看到他紧闭双眼,蜷缩在老妇人的怀里,小身子一动不动,是晕过去了?
热辣辣的太阳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老妇人的身上脸上,随着不停摇动的树叶而忽明忽暗,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老妇人不知道是急得还是热得满头大汗,就连衣服上都是一团一团的湿湿的汗渍,再沾上一些尘土,看着狼狈不堪。
看样子这是一位贫苦的老人带着自己的孙子赶路,现在孙子支持不住病了,所以她才求救的?看到我转过头来,老妇人用她那双混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是在求我救她的孙子?
看看周围,除了树就是草,连个村庄也没有,除了我们这一队人马,也再没有其他行人。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一个老人带着生病的孩子,孩子有病又求告无门,真可怜,我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要着火了一样。我把头缩回车厢里就开始找东西,食物,水,银子……,准备让云景他们送给老妇人。
显然云景不这么想。只见云景面色沉郁地注视着眼前的一老一小,斜插入鬓的剑眉微蹙,刀削斧凿的脸上表情凝重,没有一丝笑容。那个总是对着我如春风一般温暖的云景早就不见了。
见我又掀开车帘拿出了包袱,云景脸色更加阴沉,一手拿马鞭一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炯炯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前面,看都不看我一眼。
再看周围的侍卫,也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表情,手都按在自己的兵器上,好像随时准备着刀剑出鞘。他们都一会注视着前面的两个人,一会看着云景。
云景仍然阴沉着脸,低声喝道:“走!”
众人一声不发,迅速打马前进,我们的马车又开始动了。
老妇人凄惨的哭声再次传来:“小姐,小姐,老婆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孙子吧!”
想必老妇人听到了云景的话,又见他们真的要走,知道那些男人不想救她孙子了,可能觉得我是个女人,会比较有同情心。
我气愤地瞪着云景,想不到他居然这么没有怜悯之心!是不是长期在战场上厮杀的人都变得没有人性了?
看着云景大声说:“停车!我要救他!”
云景就像没听见一样,仍然不看我,两腿一夹马腹,继续驱马前行。车夫甩了一鞭子,马车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似乎还更快了。
气得我转身就要下车:你们不救人我救,你们是铁石心肠我不是。
我在掀开车帘的一瞬间无意中扫了云景一眼,只见云景俊脸上黑云密布,红唇紧抿,这一刻的他是我从来也没有见过的,这样的他更有气势和威严,让我不由得心里瑟缩了一下。
云景突然冲着前面做了个手势。只见清风快速打马上前,我以为他要去救那个小男孩了,心里松了口气。刚要拿起包袱,却见他手起刀落,老妇人和孩子都身首异处了。
然后一群人没有任何迟疑,纷纷越过两具尸体,迅速打马离开了。我们的车速也加快了不少,颠簸得好像要把人甩出去一样。
怎么,杀了人就赶紧跑了?
我生气地掀开车帘看着云景,不顾马车的颠簸,大声质问:“为什么不让我救他?为什么要杀他们?”
云景终于看了我一眼,轮廓分明的脸上一片肃穆,额头上有着隐忍的青筋,刚要说什么,叹了口气又强忍下去。
然后,奇迹般地,平静得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又一夹马腹,再一甩马鞭,“驾”的一声冲到前面去了――不甩我!
气得我用力把包袱摔到一边,该死的云景,气死我了!
不想救人也不至于杀了人家,他这是在做什么,给我颜色看?让我知道这个队伍里面谁才是真正的主人,不是看似被保护得像个粽子似的我,而是坐在马上的他?那也犯不着拿人家一老一小两个人的命来证明。人家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越想越气,又觉得是自己害了那两个人:如果不是我一定要坚持救他们,也许他们会有命等到下一批经过的路人。
小桃赶紧给我倒水:“小姐,别生气了,景王爷肯定有他的考虑。”
瞪了小桃一眼:哼,又发花痴了?是不是觉得他杀人的时候都很迷人?
小桃闭了嘴巴不说话了。
我还以为只有云翼才那么残暴,想不到云景一点不比他差,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云翼杀的毕竟还是惹了他的人,云景呢,连无辜的人都不放过。
这么杀人不眨眼,会不会哪天看我不顺眼了也把我给……我选择让他带我出宫,是对是错?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正绞着锦帕胡思乱想,车帘忽然被掀开了,云景依然是一张平静的脸:“现在天气有点热,你和小桃睡个午觉吧,等睡醒了说不定就到了住店的地方了。”
然后朝清风、木键一颔首,就见清风身形一动,他那张刚毅的脸突然放大在我眼前,我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闻到燥热的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儿,我一下子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软榻上,小桃还靠着软垫睡得正香。
刚要起来看看怎么回事,就听见有人在耳语:“主子,是他们吗?”